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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阿德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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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霧蓦然消散了,風鈴被牽動響了起來,蝴蝶掙脫了網,卻在勞拉的胃裡四竄起來。

“還好,隻是擦傷。”克裡斯蒂娜把蘸了碘酒的棉簽扔進垃圾桶裡。

“謝謝……”猶太少女瑟縮着,洗了澡換了衣服後的她看起來體面多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勞拉咬牙道, “我原本以為瓦格納醫生隻是無恥,沒想到他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我很抱歉,”猶太少女愁容滿面, “我隻是走投無路了才去找他的,但他一直不肯見我,我好不容易才在酒館看見他……”

“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們……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啊!”蒂芙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搖頭,一頭栗色卷發炸開來。

“但他已經離婚了,”安妮冷靜地說, “茱莉亞被判給了她的母親,瓦格納醫生的義務是每個月支付一筆贍養費,直到兩個孩子成年。我很不想這麼說,現在你的母親病重,瓦格納醫生施以援手是出于人之常情,但他不理會你們才是天經地義。”

“但我是真不敢相信他這麼無恥,”克裡斯蒂娜快氣瘋了, “在酒館裡,他甚至不為你說一句話,他對你冷酷得簡直就像個仇人。”

“或許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吧,”茱莉亞低下了頭,喃喃道, “今年年初法令一頒布,他就向我母親提出了離婚。”

或許茱莉亞的母親其實不僅什麼錯都沒有,她還溫柔勤勞,她來自一個富裕的家庭,是茱莉亞的祖父唯一的女兒……但隻是因為她是猶太人,瓦格納醫生就能以“他們的結合是罪孽深重的,她玷污了他聖神純潔的高貴雅利安血統”為由逼迫她結束這段婚姻,真正做到抛妻棄女。

勞拉再次被瓦格納醫生的無恥下限程度刷新了認知,這個鳳凰男,他一邊瞧不起女人,一邊又利用妻子的财力為自己的前途鋪路,1933年隻是出台了一部反猶法律《重建專業公務員制度法》,他就未蔔先知地嗅到有一天納粹也會拿猶太人的婚姻後代做文章。

要知道,直到1935年9月,納粹德國才通過了臭名昭著的種族法律《紐倫堡法案》。

這部以保護德國血統和榮譽為由的法案,禁止猶太人和非猶太裔德國人通婚,并将這兩類人之間的性行為定為刑事犯罪,污蔑為“種族污染”,成千上萬的人因為涉嫌種族污染而被定罪,最終消失在集中營。

該說瓦格納醫生的納粹思想覺悟高麼,簡直是遙遙領先大部分德國人,他不僅是個流氓,還是個徹頭徹尾的納粹思想擁趸者。

送走茱莉亞,勞拉站在醫院門前,看見雪已經停了。

天空是陰沉沉的,墨藍色的濃雲遮蓋住冷月,積雪落在樹頂積壓了厚厚一層,冰淩倒挂在樹枝上,昏黃的路燈下,行人匆匆而過。

勞拉哈出一口熱氣,瞬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很冷,也很孤獨。

明天,就是聖誕前留在柏林的最後一日了,威爾曼已經先一步回海德堡了,他曾經問過勞拉要不要一起回去,但勞拉總是覺得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勞拉”的一家人。

在這段日子裡,她逐漸失去了“勞拉”的指引,年輕的勞拉似乎完全消失了,她已經快要完全代替她活在這個時代,她的“變化”雖然能被身為朋友的克裡斯蒂娜所接受,但面對“勞拉”的親生父母,勞拉完全沒有把握自己不會露餡。

更何況,勞拉忽然想起幾個月前“勞拉”母親的信,家裡還有一樁包辦婚姻等着她呢。

搞不好這一回去,就永遠回不來了。

她此刻最想回去的地方,卻是“勞拉”想要逃離的海德堡,它們之間隻是隔着八十多年的光陰。

“又是聖誕節了……”勞拉喃喃。

柏林在下雪,此刻遠在大西洋彼岸的芝加哥也是身在白色嚴冬之中,但今年聖誕夜不會有人再駕駛着汽車獨自行駛在去往郊區公墓的路上了,她曾委托墓園管理人員在往後的每一個節日,在墓碑上放置一束鮮花。

如果有一天我客死異鄉,又有誰能為我掩埋屍骨?

勞拉掏出從雜貨店裡随手買的一包煙,她也已經很久沒有吸煙了,自從當了醫生之後,為了不影響工作,也是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她向來鮮少喝酒抽煙,但今夜或許是難得的放縱。

她迎着夜風點燃了一根煙,就着霧藍的煙狠狠吸了一口,果不其然,被辛辣陌生的氣味嗆得不斷咳嗽。

勞拉徐徐吐出煙霧,試圖找回一些熟悉的感覺,她低頭看見路燈下自己被拉長的影子,忽然想起瑪琳·黛德麗。

這位著名的德國影星和歌手,以大膽的中性扮相而聞名,她常常穿褲裝抽香煙,有一把低沉性感而冷酷的嗓音,她唱的那首《路燈下的女孩》,就是著名的反戰歌曲《莉莉瑪蓮》,曾經風靡整個柏林,讓這首歌取得了商業上的成功。

但在1933年納粹上台後,她卻毅然離開了德國,選擇加入美國國籍,堅決反戰。

勞拉在冬夜冷風裡哆嗦着抽着煙,雪不知何時又開始飄落,落在她的睫毛上。

明亮的車燈繞過轉角,明晃晃地射向筆直的街道,在細雨和小雪中,霧蒙蒙一片。

車裡的人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子站在昏黃的路燈下,一手夾着香煙,低垂着腦袋,正緩緩吐出悠長的煙圈,她的姿态潇灑閑适,有着像是海報上好萊塢女星的側臉。

勞拉隔着雨夾雪和霧藍的煙看見似乎有車在不遠處停下,有人從車上下來了,但她的眼皮不知何時沉重起來,竟然連掀動去看一眼都不舍得。

就這樣,那個高挺的身影緩緩走到她面前,勞拉聽見雪在靴子底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聖誕快樂,勞拉。”年輕低沉的聲音說。

勞拉蓦地擡起眼,好似裝睡卻真的睡過去的人被驚醒,她隔着朦胧的雨霧用目光描摹這年輕男子的輪廓,帶着一種來自八十多年後的深沉。

“阿德裡安。”勞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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