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1日淩晨4時45分,波蘭還沉浸在睡夢之中。
這裡的黎明靜悄悄。
黑色巨鳥張開森然的羽翼從南方呼嘯而至波蘭境内,所過之處,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驟然響起,在滾滾濃煙中塵土飛揚,一座座城市和建築夷為平地。
波蘭人顯然對這場戰争缺乏先覺意識,事實上,他們完全是措手不及。
停靠在戰鬥一線軍事基地的500架飛機,尚未來得及起飛,已經在德軍密集的轟炸下瞬間化為一堆破銅爛鐵。
接下來,波蘭人便第一次領教到人類曆史上規模最大的空襲,無數人自睡夢中驚起,死神阿努比斯張開了象征死亡的黑色羽翼,亡靈以骷髅的形狀被具象化,哭喊、嘶吼聲瞬間淹沒在低空掠過的轟炸機聲中。
德國空軍率先出征,一舉摧毀波蘭各個軍事要地。
無數火炮、汽車及其它辎重完全來不及撤退,便在頃刻間被摧毀,整個國家的交通樞紐和指揮中心遭受重創,軍隊陷入一片混亂,波蘭已經失去了先機。
與此同時,在漫長的波德邊境線上蟄伏着一群鋼鐵巨獸,正悄無聲息地逼近。
這是德國國防軍第3裝甲師,坦克車體側面是一枚鐵十字标記,一旁的第3裝甲師師徽清晰可見,是一個橫置的大寫字母“E” ,象征着柏林的勃蘭登堡門,也代表了該師的本土駐地為德國柏林。
作為德國“北方”集團軍群中的第4集團軍的部隊之一,第3裝甲師隸屬于海因茨·威廉·古德裡安将軍的第19裝甲軍。
在此次進攻中,第3裝甲師在右翼作為主攻方向,左翼和中央分别為第2和第20摩托化步兵師。
阿德裡安戴着頭盔坐在一輛被稱為“德軍軍馬”的四号B型坦克上,他的席位位于炮塔後部中央,頭頂上方是指揮塔。
此時尚未出現敵情,因此在行軍途中,坦克車長們将上半身探出車外,以獲得良好的觀察視野。
“勻速前進,保持距離。”阿德裡安對着通訊設備說。
這不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場戰鬥,但在此時他仍忍不住微微握緊了手心。
無數架轟炸機呼嘯着掠過頭頂,前方遠處響起巨大的爆炸聲,沖天火光驟起。
淩晨4時50分,德國對波蘭第一次攻擊全面發動。
然而,第3裝甲師的指揮官,古德裡安将軍,這位人類戰争史上第一位坐在裝甲指揮車中利用無線電指揮部隊,并随同戰鬥部隊一起沖過敵人防線的高級指揮官,顯然沒有預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
古德裡安将軍在首輪攻擊中,跟随第3裝甲師一同前進,一直到曾貝堡以北的最前線。
清晨的波蘭土地上籠罩着一層濃厚的晨霧,為保持行軍隐蔽,無法使用探照燈,這使得德國空軍無法對陸軍裝甲師提供任何支持。
因為可見度非常低,古德裡安将軍嚴令禁止第3師的重炮兵開炮射擊。
“我、我看不清,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嗎?”在軍隊全體上下高度緊張行軍的時刻,一輛行駛中的坦克内傳來了極低的交談聲。
“……”不,不是你的眼睛有問題,是你的腦子。
赫爾曼一想起這家夥今年剛整編加入第3裝甲師,而他親愛的老炮手被調去第75炮兵團了,這是這家夥第一次參加裝甲作戰,赫爾曼就忍不住為接下來漫長的磨合期歎氣。
“現在還沒到放炮的時候,聽我的命令。”
炮手蘭傑忙不疊地點頭。
他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非常稚嫩,實際上他已經是個老炮兵了,可能因為太老實,也可能是因為太蠢,服役這麼多年還隻是個炮手。
但這種在黑暗中漫長的等待是很消磨人的意志的,耳朵裡聽得見遠方轟炸機下震耳欲聾的轟炸聲,盡可以想象那種殘酷爆裂的場面,士兵們忍不住興奮得發抖,這是屬于他們的戰鬥。
忽然,在濃厚的大霧之中,不知是誰忍不住還是不小心開了炮,在寂靜匍匐前進的坦克裝甲群裡掀起一陣爆炸。
“……我的上帝!”
這震耳欲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随着揚起的塵土,阿德裡安腦内的戰鬥警鈴大響,他迅速矮身縮回坦克内,所有艙蓋鎖死,隻通過潛望鏡觀察周圍的情況。
“Du bist ein Idiot! (你這個蠢貨)”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後,暴跳如雷的聲音随即從開炮的坦克上傳來, “快把你那豬蹄一樣的大手從電鈕上移開!”
裝甲群裡發生了片刻混亂,不知道是哪個車長嘴瓢在無線電裡吼道: “炮彈落在指揮車上了!”
“你們在搞什麼……”旁邊的車長抱怨道。
赫爾曼快忍不住踹炮手一腳的沖動,上前線第一天,連波蘭軍隊的影子毛都沒見到,他們就要先把自己的指揮官炸死了。
然而,更恐怖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緊接着第二顆亂竄的炮彈便再次發射出去, “砰!”震耳欲聾的聲音預示着還是落在剛才的地方。
不明所以的前方坦克聽到動靜,以為波軍來襲,便開始發射炮彈。
一時間萬炮齊鳴,炮彈如雨般傾瀉到波軍陣地上。
與此同時,阿德裡安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自己坦克上左前方的炮手,露出和赫爾曼一樣見了鬼的表情: “洛維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