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6月14日,巴黎有個好天氣。
德軍以“閃電戰”在短短5周的時間裡打敗了法國,卻為了給巴黎這座城市留下個好印象,驕傲的德意志男人們停下了腳步,短暫地在城外休整,洗個澡、換上幹淨的制服,把軍靴和勳章擦得锃亮,褪去戰争的硝煙,他們看起來隻是一群英俊的年輕人。
法國政府的撤退,避免了與德軍交火,也使得這座曆史名城的居民免遭塗炭。
事實上,也正如法國人所期望的那樣,德軍并沒有對巴黎進行大肆破壞,他們的元首希特勒隻是以勝利者的姿态帶着他的軍隊統帥們昂首闊步,行走在埃菲爾鐵塔前的廣場上,悠閑得像是在自家的後花園裡散步,還拍了幾張照片以作紀念。
“巴黎是個好地方。”萊文心想。
他是生長在柏林的少爺公子哥兒,但巴黎,這座浪漫之都,顯然是比柏林更高級的去處。
德軍在巴黎建立了指揮部。
一切都輕而易舉,因為這裡大部分居民都跑路了,巴黎人把豪華的大酒店、公寓都空了下來,巴黎的米其林指南甚至給德國人标明了“哪裡好玩,哪個酒店更好”。
德軍一共征用了巴黎400家酒店。
而法蘭克福的金融帝國“羅斯柴爾德家族”,這個著名的歐洲金融家族,他們的豪宅就直接被德軍掠奪,成為了蓋世太保、黨衛軍的總部。
當然,是征用,不是搶劫,彬彬有禮的德國人仍然會定期支付費用給這些酒店業主們,但是用的是法國人的錢。
為了支撐起這幫德國佬在巴黎“夏日遊”吃喝玩樂的開銷,法國人在恨得牙癢癢的同時,還必須每天老老實實往德國人的賬戶裡打款400億法郎。
在這座被和平占領的城市,或許是因為最初這群所謂“紀律嚴明”的德國軍人在對待法國人時頗具“騎士風範”的印象,當一輛滿載德國士兵的軍用卡車側翻在巴黎市中心的時候,許多巴黎人主動伸出了援手。
納粹德國的女軍官們站在凱旋門觀看一座紀念碑,巴黎街頭賣飾品的攤位令她們流連忘返,這座“時尚之都”的品味顯然比古闆的德國人更先進些。
駐紮在巴黎的德國士兵在街頭演奏着音樂,兩名年輕的國防軍軍官拿着一份旅遊宣傳小冊子,正微微側頭與一位法國女郎交談,彬彬有禮地詢問着什麼。
衣着時尚的法國女郎,這群熱烈的凡爾賽玫瑰未曾曆經戰火風霜的摧殘,盡管她們的祖國已經淪為了德占區,但她們眼中仍然飽含着赤誠動人的美麗,這樣的率真和浪漫,是德國人前所未見的。
起初他們可不這麼認為。
“這些巴黎女人,塗着鮮豔的嘴唇,臉塗成蠟黃色,黑色的眉毛,還有那些豔麗的指甲油,”一位德國士兵在給妻子寫的信中說道,“我可受不了她們臉上厚厚的妝,如果你也這樣,我看見了肯定就馬上提着行李離家出走。”
這些美麗的法國女郎與德國宣傳的理想女性形象相差甚遠,對于這群德國男人來說沖擊太大了,以至于他們曾經一度認為巴黎女人太過“風騷”。
當然,是個男人都逃不過“真香定律”。
勞拉覺得,如果跳出戰争、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其實二戰時期不少法國女郎和德國官兵愛得死去活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一個是英俊挺拔的年輕軍官,一個是美麗動人的法國女郎,互相吸引、彼此一見鐘情很正常,鋼鐵也要化為繞指柔,男俊女美的,多麼賞心悅目啊。
他們隻不過是在錯誤的時間和地點,遇到了對的人,而他們的結局也大多是悲劇就是了。
然而,這或許隻是德國男人和法國女人之間對彼此的看法,更遑論她們之中有些可憐人迫于生計,不得不對這群德國男人釋放一些“友善”的信号。
所謂“異性相吸、同性相斥”,雖然挑起“性别對立”或者是引發“雌競”都是些極為愚蠢的行為,但勞拉能很明顯感覺到,随軍而來的大量德國女性輔助員,和這群法國“本土玫瑰”彼此之間相互看不順眼。
巴黎人對這群德國女人可沒什麼好印象,認為她們卷入這場侵略戰,一定是受到了納粹的蠱惑。
她們還像男人一樣穿着制服,是正裝,是很優雅的東西,看上去她們樂在其中,雖然也好看,但是,噢上帝,她們的品味簡直是一言難盡,仿佛是哪個鄉下來的“灰老鼠”。
同樣地,這些德國女人對巴黎人的印象也不怎麼樣。
“法國人有點膚淺,是不禮貌的,他們缺乏認真對待生活的态度。而巴黎女人,噢,她們更是惡魔的化身。”護士貝拉對勞拉說道。
勞拉不置可否。
或許是因為她其實既不是法國人,也不是德國人,所以心裡倒沒什麼别扭的感覺,她心想,如果法國女人是惡魔,那她這個美國女人算什麼,撒旦嗎?
但勞拉知道她想說什麼。
自從法國投降之後,德國民衆引以為傲的德國軍人就陷入了法國燈紅酒綠的溫柔鄉之中,據統計,在巴黎的蒙巴特區就有102個夜總會,這裡的風月場所更是讓這群德國男人們大開眼界。
勞拉歎了口氣,拍了拍貝拉的肩膀,這真是個可憐的德國姑娘。
如果說在波蘭猶太隔離區,讓她第一次見識到了德國軍人在褪去了忠誠和英勇的光環之後的另一面,是血腥和殘暴,而在法國巴黎,她則看見了他們荒淫堕落的一面。
這場漫長而艱難的戰争是殘酷的,所有德國人,尤其是德國女性,她們的意志和信仰會在戰火中經曆摧殘、崩塌和重塑,而這是痛苦的,也是必然的。
終有一天,他們心中神話般不敗的帝國軍人也會一敗塗地,而元首,也不永遠是正确的。
清晨,勞拉穿過巴黎的街道,跑得有些累了,她便停了下來喘口氣。
随着太陽漸漸高升,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巴黎人的生活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這場戰争的影響,除了自尊被按在地上摩擦外,幾乎和戰前沒有什麼兩樣,男人們照舊出門工作喝着啤酒,女人們依舊打扮得花枝招展喝着咖啡。
但上了年紀的法國人就更為謹慎一些,尤其是法國婦女們,她們時刻警惕地環顧這些在大街小巷上随意漫步的年輕德國軍人,嚴厲告誡自己的女兒們不要靠近他們。
可怎麼能夠阻止呢?
這些姑娘們的身體已經開始發育長成,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她們受夠了法國男人油頭粉面、嬉皮笑臉的模樣,并對此感到厭煩。
相較之下,這群德國男人堪稱紳士,他們會彬彬有禮地稱呼她們為“女士”,并脫下軍帽朝她們行禮,那漂亮的藍色眼睛和純金色的頭發,其實又和她們有什麼區别呢?
夏季炎熱,不少德國士兵在廣場中央的水龍頭接了水管,脫了軍裝外套和上衣,裸露着年輕結實的軀體,打濕了毛巾擦拭着身體,一邊漫不經心地交談着。
他們有着年輕英俊的面孔,結實有力的臂膀,他們是勝利者,和一去不複返、落荒而逃的法國男人有着本質區别。
在萬物躁動的盛夏,荷爾蒙湧動在空氣中,愛與欲望瘋狂滋長,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是本能,但在仇恨和屈辱面前,他們需要用理智去對抗這一切。
路過的法國少女好奇地打量着這群陌生的男人,她們的目光既羞澀又大膽,但她們的母親卻壓低了帽檐,嘴裡嘟嘟嚷嚷地罵着些什麼,一邊攥緊了她們的手想拉她們盡快離開這兒。
“女士,需要我幫忙嗎?”那位年輕的德國軍官說道。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襯衣,兩條棕色的皮質背帶勒緊了他的胸膛和脊背,因為汗濕的緣故,隐隐透露出結實的肌肉輪廓,他正打濕了一塊毛巾擦着脖頸,額前有些長的金發落下來一縷。
被他叫住的法國女郎頓了頓,她戴着一頂寬大的遮陽帽,看不清面孔,隻能看見纖細小巧的下颌,膚色雪白,嘴唇有着玫瑰般的顔色,從她曼妙的身姿可以看出,她是個成熟美麗的女人。
女人手裡提着很重的東西,顯然她剛從集市采購回來,因為該死的德國人想盡一切辦法掠奪法國的物資,所以他們除了有宵禁以外,還有限購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