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茶上前一步,敲了敲面前的栅欄。
聽到清脆的聲音,柳元之這才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木栅欄。
柳元之:“……”
他捂臉避開程時茶的目光,慌張而難堪地穿上官服,白皙的脖頸紅霞一片,那顆黛青色小痣晃眼異常。
不過片刻,嚴肅正直的大理寺卿便消失在了天牢。
程時茶一行人被囚于天牢,并未引起任何動靜,長公主府熱鬧如舊,侯府怕受到程時茶牽連,連夜聲稱要斷絕關系。
三日後,梁王入京詣阙。
年邁的聖上見到最疼愛的小兒子,龍顔大悅,特地在宮中設了宴,借此給小兒子接風洗塵。
宴會中,笙歌鼎沸,觥籌交錯,蘇明達坐于下首,借着酒盞的遮擋,遙遙地朝對面的梁王望去。
正飲着酒的蘇承瑜頸後一寒,他捏緊了杯盞,用餘光不動聲色觀察四周。
“蠢貨。”
蘇明達放下酒杯,觸及桌案時,輕微的沉悶聲響起,随後隐于熱鬧的歌舞聲中。
這時,主座上的聖上看着均已成年的兒女,難得起了一片慈父心腸,他笑着對一向寵愛的長女蘇明達道:“明達,這宴會上可有你看上的青年才俊,朕做主給你賜婚。”
他又對一旁的蘇承瑜道:“承瑜也是,可有看中的貴女?”
聖上話落,席間暗昧不明靜了一瞬,随後又熱鬧起來,似乎那片刻的停頓隻是衆人的錯覺。
朝中男女大防不嚴,宴席上貴女們紛紛看向那金尊玉貴的梁王,觸及那唇紅齒白,氣質卓然的青年,俱都羞澀垂頭。
蘇承瑜自幼頗受聖上寵愛,性子有些驕縱天真,可他不是腦中空無一物,如今奪嫡愈發激烈,他不願牽扯進任何一派的争鬥,于是毫不遲疑将火引到了長公主身上。
“父皇,孩兒不急,長姐尚未出降,豈有幼弟搶先成家的道理。”他初初及冠,語調帶着些羞澀。
聖上思索片刻,展顔對蘇承瑜道:“小十一敬愛長姊,朕沒白疼你。”
蘇承瑜露出天真的笑。
席上其他皇子看到兩人父慈子孝的場景,頗覺刺眼。
五皇子率先坐不住,他站了起來,向蘇承瑜敬酒,“十一,兄長敬你一杯,就當為你接風洗塵。”
他話音一轉,疑惑道:“不過你年已二十,實在不小,民間男子年十四早已成婚,十一,你該不會是……”
五皇子臉上表情晦澀。
聖上面上的笑冷了下來,他擲下杯盞,眼神中有待威壓,“來人!五皇子飲酒過度,胡言亂語,帶下去醒醒酒!”
熱鬧的宴席頓時鴉雀無聲,五皇子被幾個太監強硬地扶了下去。
經過五皇子這麼一鬧,原本的話題已然進行不下去,蘇承瑜舒了口氣。
他剛一坐下,就對上了長公主似笑非笑的雙眼。
蘇承瑜這才想起自己得罪了蘇明達。
他向蘇明達做了個賠罪的動作,之後目光遊離,始終不敢朝對面的長公主望去。
宴席過半,蘇承瑜不勝酒力,頗覺頭腦昏沉,他按住桌角,身影晃動。
恰好有一太監詢問道:“王爺可要下去休息片刻?”
蘇承瑜認出了那是父皇身邊的太監,于是點頭,任由那太監扶着自己離開宴席。
同時,原本坐于角落的平北将軍也離開了宴席。
蘇承瑜扶着額角,酒意泛起,他玉面飛紅,杏眼迷亂,皇室金銀堆裡養出的姝色合該如此。
一直來到一處僻靜的廂房,他聽見太監的低語:“王爺便在此處休息吧。”
說着,太監将蘇承瑜放在了廂房屏風後的床榻上。
太監走不久,廂房内開始彌漫着一股異香,甜膩的香氣讓蘇承瑜禁不住渾身燥熱。
他用力扯開衣領,指甲劃過脖頸,領口散開時線條分明的頸部留下了幾道痕迹。
當程時茶踏進廂房,便看到了這一場面,也聞到了屋内的異香。
她腳步頓住。
謝玉階站在她身後,眸中黑沉,他言簡意赅道:“進去。”
程時茶走了進去。
正當謝玉階打算合上門,一隻看似柔若無骨的手伸了出來,一把将他拖進屋内。
“哐當!!”
門窗震動,花瓶碎了一地,謝玉階側躺在地,如瀑的墨發被女人攥在手心,像拖敗犬般拖着他。
他反應很快,雙手雙腿發力想要站起來。
不想女人猛地将他砸向桌腿,尖銳的刺痛從額頭傳來,謝玉階手背青筋崩起,脖頸處的脈絡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