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鏡流小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裴漣啊。當初在雲騎軍,我忙于外界事務,你便暫時接管了我的部隊,還不聲不響地把我的親信全給踢出去了呢!”
“不過,你也是一片好心,心急之下沒能發現他們的閃光點,不能怪你。”他尖聲尖氣地笑道,“我呢,知道你是個優秀的軍官,雖然你現在被革職了,哈哈!”
“我體諒你的難處,就不向你要賠償了。種子嘛,多的是,就煩您幾位幫忙照看一下。湖底淤泥有點多,可能會濺一身。你忍耐一下,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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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犯了錯,雖然這隻是意外事故,上面人也沒直接訓斥,但長老給你們的飯菜變差了。
好吧,長老不會做這些雞皮蒜毛的小事,應該是長老夫人下的令。
大丫鬟還是給你來擦了香,但擦了也沒用,因為之後你就去池子裡趟水了。
“水位都不給降,這要怎麼種啊?”白珩十分煩惱。
鏡流撈了袖子,屏住呼吸潛入水裡,精準迅速地将淤泥刨開。
她起身,如同出水芙蓉,甩了甩滿是髒污的手,“先清理一下沉積物吧。”
雖然整體依舊是美麗的,但指甲縫裡不可避免地塞了些黑泥,未免有些皎月蒙塵的遺憾。
你注視,你思考,你恍然大悟。
你好像理解那個裴什麼……裴公子為啥不要錢,要你們自個種了——他想用這種方式報複鏡流。
天呐,他好善良,居然覺得把人弄髒就是報複了。
那你以前天天種田,豈不是天天被上輩子的仇人報複。
這麼感歎着,你手腳麻利地把植株種了進去。
白珩:“哇,你怎麼一下子就種進去了,好厲害啊!”
你将自己的種田往事娓娓道來,家裡不止有一塊田,還有一個小湖泊,是家道中落後賴以生存的活計。當然,你把悲慘的那部分隐去了。
聞言,不僅白珩,鏡流都跟你學了兩手,種地的速度慢慢提上來了,呈現出一派蒸蒸日上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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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周,這大工程就完成了。
你又感到些許安慰。看來你的鍛煉還是很有成效啊!換小時候這麼種,早就腰酸背痛了。
唯一空着的地方,是圖紙上沒有寫明花朵顔色的。你們不敢輕舉亂動。
當裴琏來檢查時,白珩問了這件事,誰知他就惱了:“你們就不能自己想想什麼顔色好嗎?這點小事都要問我!”
“可是……”
不等你們可是完,裴漣就晃着肥胖的身體走了。
下午,才終于來了一個人,将圖紙拿去看了一遍,歎口氣說:“錯了,好幾處都錯了。”
你感覺不妙,害怕他一個大改讓你們七天白幹。
但他扶着下巴思考一會後,親自潛到水裡,悶了許久後才出來,手裡拿着自己清掉的植株。
你很疑惑他的肺活量怎會如此驚人。視線在他腦袋上一轉,這才發現原來對方不是人類,是個持明。
“就麻煩你們在這裡種些白色的,便可完工了。”他說。
你看着他,有些發愣。
注意到你的視線,他也看過來,青色的眼眸裡露出點不解,“怎麼了?”
“…沒什麼。”
這麼說,會不會有些大不敬呢。
你感覺,這個持明長得和丹楓有點像,不僅是那雙青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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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完回去後,你又後知後覺地累了,蔫蔫地吃着晚飯。
缺了蝦仁,總感覺沒那麼鮮了。
看你面露難色,長翎道:“夫人隻給了這點毛毛雨的懲罰,你該慶幸着才是,别挑嘴了,多長長記性。以後莫要和不靠譜的人出去胡鬧了。”
“她們不是不靠譜……”你回了一句,又覺得好像确實挺不靠譜,便默默地扒飯。
“唉…是我心焦了,不該這樣随意評定他人。但他們牽連了你,怎麼能好意思讓你分擔責任呢?”
他嘀咕着,拿起早上剛用自己的錢買回來的蝦仁,洗淨煮起。
“是我自己要幫忙的,因為她們請我吃了很貴的魚……”
“什麼?哪裡的魚?幹淨麼?……唉,算了,你想吃就吃吧,隻是記得少吃些,自己做的才最放心。”
你用筷子扒拉碗,等蝦仁煮好再吃。
待長翎把蝦仁放你碗裡時,你又慢慢吐出一個問題:“爹,你印象中……有沒有和丹楓長得很像的持明啊?”
“像?哪裡像?”
“眼睛都是青色的,鼻梁跟丹楓一樣挺,嗯…好像很會設計庭院花卉一類。”
長翎停下動作,“你這麼說,好像确實有。三十歲不到,前幾年因為鬧矛盾離家出走了,似乎在裴漣底下做事。”
“爹也知道裴漣?”
“能不知道麼?他啊,家裡向來和持明有些來往。并且他本人呢,也是圈裡出了名的——”他後半句壓低了聲,在你耳邊說了出來。
那一刻,你确定了。
景元之前介紹他,确實是明褒暗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