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杆子再次紅溫、執事官提醒之前,你及時打住,轉而道:
“不過沒關系,我會幫你分析這道菜——從這組圖片開始。”
你重新調出後面那些圖片。
“有人認得嗎?”
“應該有人認得吧。”
“雖然那是星曆一千二百年的事,距今太久太久,但也是一段慘痛的、需要銘記的曆史。”
幾句開場白後,你言明:“——這便是摧毀仙舟岱輿的‘視肉’。”
你将圖片一點點放大。
“不固定的形狀。”
“變化的腕足。”
“黏膩,而透着某種光澤。”
“大多為深紫色,少數邊緣漸變為橙紅,或許是吸收了太多熱量。”
“你們或許會覺得這太過多疑,但,作為一名雲騎,哪怕隻是一個在你們看來無足輕重的門衛…”
你朗聲道:“也有這個義務和權利,扣押任何一件,和豐饒民哪怕有一絲相似的事物!”
這高度上升得,簡直要沖破蒼穹,和帝弓他老人家比肩了。
這一頂天大的帽子扣下來,杆子終于清醒了,立馬反駁:“怎麼可能!我們的貨物裡怎麼可能會放視肉?我們是瘋了嗎?!”
“造謠,我要告你造謠!”
哇,先造謠的人,還好意思告别人造謠。
你行了個禮,“非常抱歉,我們隻是恪守職責。”
“為查明真相、消除原告嫌疑,請求重新檢查那批貨物。”
執事官點頭,“允許。”
可當掌管扣押物的隊長被問到時,卻說:“已經沒有了…在扣留後的第二天,他們說都變質了,便扔掉了。”
這你早就從同事口中知道,但還是故意擰眉,驚訝而懷疑:“僅是第二天,就會壞掉麼?”
你追問:“從羅浮外運來的貨物,還是食物,難道就不曾使用儲存技術麼?”
杆子解釋:“天氣熱…就算用再好的技術,也頂不過露天放置一晚。”
你搖頭,“彼時正值臘月,何來炎熱?”
意識到說多錯多,原告愈發慌張起來。
他擦了把額頭的汗,狠狠看向白發少年。
沉默許久的景元,這才想起自己身份似的,開口:“那本就是一批殘次品。”
“發貨人與原告父母為舊識,無意中嘗了略微變質的紫薯粥後,竟覺得别有一番風味,便想送給原告父母研究。”
“因為本就變質,過了一夜後,氣味和顔色便更為詭異。普通的管理者自然會覺得這些粥已無用,為了避免生蟲,便及時丢掉了。”
他詢問你:“請問被告方要質疑這些經過麼?”
實在是完美的解釋。
“不會。”說着,你反問:“那麼,請問原告方要繼續質疑第二被告申請扣押的合理性嗎?”
畫布上的視肉圖片還未撤下。
少年緩緩搖頭,道:“——不會。”
一場和平的口舌之争,點到為止。
原告罵罵咧咧:“不會什麼不會?!混蛋,你這就沒話了?搶了你爹工作,就是為了過來給我添倒忙嗎?!”
“肅靜!”
執事官拍了醒堂木。
評議過後,結果宣告:
港口衛隊隊長濫用職權、不辨是非屬實,不日降職。
隊員憂湖的扣押申請合理,指控無效。
*
哪怕走出地衡司,同事也還在驚歎連連。
“你好厲害啊,面對他們一點都不露怯,說話好有條理啊!”
“你真的隻學了半年?你好聰明啊…要是我腦子也像你轉得那麼快就好了!”
“要不是你幫忙,我這兩年保安就白幹了,謝謝你!等輪到我們放假,我帶你去我家餐館大吃一頓,不用付錢!”
“其實我可慌了。”你後怕道,“我在指控他們私運視肉時,心裡可沒底了。畢竟這可是大事,說不定反手給我套個不敬帝弓罪。”
“但你還是這麼做了,真是果敢。”
“呵……”你剛笑出一聲,突然意識到這聲音不對勁。
頓時止住了笑,回頭看去。
站在你後方的少年,随着你停下而停下,一腦袋白毛晃晃悠悠。
你凝視着他。
狠狠地瞅他。
景元眨眨眼,“姐姐?”
…不要遷怒,不要遷怒,大家都是被生活所迫!
他還是個孩子啊!!
“哈哈哈。”你微笑着拍上他的肩膀,“景元小哥雖然替父從軍,但表現得不賴啊!還是很有繼承家業的天賦的!”
“可是在下也曾說過,無意繼承家業……”
“哈哈哈。”
“姐姐可是不高興了?”
“哈哈哈。”
你拉起自動禁言的同事,迅速往前走。
景元也迅速往前走,“兩位是要去用晚膳麼?在下正好發現一家不錯的面館,可否賞臉同去品嘗?”
“哈哈哈。”你極力維持微笑,回道:“我不吃面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