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已深有點犯難。
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孟星河,張開了嘴又抿上了。
“哥...哥哥。”
他小聲喚了一聲。
孟星河又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咋啦?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夏已深把手裡的書合上,問道:“你為什麼那麼開心地跑來跑去?不累麼?”
聽了這話,孟星河笑盈盈的臉蛋有些僵住了,臉色也頓時煞白。
“你......你不喜歡這樣的麼?”
他說着說着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夏已深有些不解,對方怎麼能說哭就哭。
他趁着對方眼淚還沒落下來匆忙說道:“沒呀,我就是問問。”
孟星河聽了這話才稍稍穩定下來,然後垂下了頭,小聲說道:“因為大家都喜歡那樣的呀。”
“之前我借住在親戚家,我開開心心地幫忙,他們才會給我吃的,我要是害怕躲起來,他們就會生氣。”
夏已深愣住了,有些後悔開口問這件事兒。
他早就聽媽媽說起過,這個大他兩歲的哥哥已經沒了雙親,去年爺爺奶奶也去世了,隻能在親戚家借住,跟皮球一樣被人踢來踢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同學跟小玩伴是怎麼相處的,遇到這種情形該怎麼應對。
隻能别别扭扭地說道:“沒事,你以後怎麼都行。”
“我很多同學都會跟他們家管家的兒子成為玩伴,以後我也會跟你一起玩的,你是我的,不用擔心沒有飯吃。”
孟星河不懂這兩句話什麼意思,但大概就是他屬于夏已深,以後都會有東西吃的意思。
這是好事!
他笑着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好。”
自那以後,孟星河每天都在客房裡盼着學校放學,這樣夏已深就能回家來了,可以一起玩。
或者盼着蘇姨能早點辦好入學的手續,他就能跟夏已深一起上學了。
他趴在窗台上,任夏日燥熱的暖風把他吹得臉頰通紅,汗水淋漓,也依然開着窗探着頭朝外看。
直到學校的放學鈴聲響起。
他便飛奔到門口,等着那輛熟悉的車駛進夏家别墅。
“夏已深!”
孟星河從門口跑出去迎着那輛車,再跟着車一起跑進别墅裡。
“你回來啦!”
他笑着站在車門口等夏已深從車裡走出來。
“喏,給你的。”
夏已深一下車就把一個袋子放在了孟星河的手上,“這是校服,明天我們就可以一起上學了。”
孟星河頓時有些受寵若驚,怔愣在了原地,“校服呀......”
他還沒穿過校服呢,之前總是交不上校服錢。
他有些激動地把校服抱進懷裡,“夏已深,謝謝你。”
夏已深看着孟星河的開心心裡難免有些得意。
這就好像他給自己的手辦配了一個非常精美的包裝盒,令人賞心悅目,内心歡喜。
晚上。
夏家門口突然停了幾輛車,随後便下來了幾個跟夏已深差不多大的小孩兒。
孟星河身上還穿着媽媽的裙子,不敢太靠近窗戶以免刮壞了,隻能看到那幾個人興沖沖地讨論着什麼,然後跟着夏已深一起走了進來。
孟星河知道此時自己不方便出門去看,但好奇心還是讓他的耳朵貼近了卧室的門。
“不是劉叔的兒子,是我媽媽朋友的兒子。”
這話是夏已深的聲音。
話音剛落,旁邊便有其他人起哄,“那帶我們去看看呗,就當是提前認識新同學了。”
他們繼續說着。
孟星河的耳朵貼在門闆上,這些話聽了個斷斷續續,隐隐約約覺得這些人的腳步是沖着自己房間這邊來的,但也不敢确信,隻是蹲在門口繼續聽着,雪白的裙子鋪了一地。
突然之間,房門被打開,他猛然受到驚吓,一下便蹲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有些複雜,心虛、害怕、擔憂、惶恐。
夏已深開了個門縫,俯視着坐在地上的孟星河。
對方滿臉驚恐,雙手扶着雪白的胸口喘着粗氣,眼神還是一如既往地濕潤,如小動物一般。
“打開門讓我們看看呗,夏已深。”
門外的聲音異常清晰。
孟星河這下知道了,這些人确實是來看自己的。
他控制不住地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仰視着夏已深。
夏已深愣了一下。
他覺得此刻的孟星河像極了他小時候捉來放在瓶子裡的蝴蝶,足夠美麗也足夠脆弱。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想看他捉到的那隻最美麗的蝴蝶,可他全部都拒絕了。
他的東西,怎麼能跟别人分享呢。
“他睡了,明天學校見吧。”
他說着就關上了客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