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雪好像變大了。

孟星河站在碼頭微微擡起頭，天上的煙花齊齊綻放，給這個蒼白的冬日增加了一抹絢麗的彩色。

同時，遊輪也嗡嗡地緩緩啟動。

“孟先生，該回家了。”

助理再次小聲提醒道。

孟星河冷哼了一聲，沒有回話直接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可他還沒走上幾步，那幾個守在旁邊的人便攔住了他的路。

“滾開！”

孟星河怒斥道。

對方低垂着頭，面無表情地接受着孟星河的脾氣。

隻是在孟星河移步走向别處的時候，再次擋住了他的路。

孟星河深呼了一口氣，咬牙道：“我說滾開！！”

他一邊說一邊瞪向助理。

助理沉默着把腰放低了一些，看似示弱實則堅定地不準他離開。

适時，一輛車慢慢駛入孟星河的視野，然後停在了跟前。

助理打開了門，用白手套微擋着車頂，“孟先生，先回去吧，夏先生明天就會去看你。”

孟星河那雙總是彎着的眼，頓時變得無比冰冷。

他冷笑道：“好啊，那就談談吧。”

說完後，他便垂眸鑽進了車裡。

随後，助理似是不放心，也跟着上了副駕駛。

他歪着頭把腦袋磕在了車窗上，助理看見了，小聲囑托司機把車開慢一些。

孟星河聽到了，但他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

胸腔裡心髒劇烈的跳動讓孟星河感覺生疼，呼吸都好像帶上了一絲血腥味。

他一路沉默着，直到車子停在了樓下，助理幫他打開了車門。

孟星河坐在車裡沒有動彈，而是微微擡眸看向車門處的助理，“怎麼？夏已深這是想要把我關起來麼？”

孟星河的語氣不悲不喜，隻有冷漠，似乎比這寒天裡的雪還要冷。

助理垂眸了片刻，語氣裡帶着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安撫，“夏總也隻是想孟先生能好好的罷了。”

“好好的？”

孟星河冷哼一聲，“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好好的嗎？”

助理無言以對，和孟星河一裡一外地僵持着。

孟星河呼了一口氣，他也無意為難助理，畢竟這始終都是夏已深和他的事。于是，孟星河擡腳便下了車朝着電梯走去。

突然，他的腳步微微一滞，停在了車的正前方。

他的眼睛一點點睜大，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孟星河的身體像是生鏽了一般，慢慢地轉動身子從擋風玻璃看向駕駛座的那個人。

那個人帶着口罩隻遮擋到了鼻尖，孟星河的眼神一投過來，對方便把口罩往上撈了一把。

助理在孟星河和司機之間來來回回看了幾遍，然後站到了兩者中間，阻擋了孟星河的眼神。

“孟先生，上去吧，天要黑了。”

孟星河的眼眶布滿了紅血絲，身子也在控制不住的發抖。

“他……他是夏已深的人？”

“那次雨天，在街上行兇的人是夏已深的人？”

孟星河的聲音有些啞，好像說出這些話已經用盡了他的全部力氣。

那個人曾經在他買畫具回家的路上持刀行兇，就算是對方帶了口罩，孟星河也絕對不可能認錯。

當時的恐懼似乎又在一瞬間将他侵蝕。

孟星河情緒有些激動又有些憤怒，“為什麼？他為什麼在這兒？”

助理不得不一手抓住了孟星河的手，另一隻手護住了孟星河的肩膀，“先回家吧。”

孟星河在助理的鉗制下，一步步走進了電梯，而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個人則偏過頭去躲開了孟星河的目光。

*

孟星河被關進了這座房子裡。

助理站在門口隻低聲說了句，“好好休息，門口有人守着，有事兒指使他們就好。”

孟星河的目光看着窗外，沒有回應這句話。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助理沒有得到回應，歎了口氣便把門關上了。

天上的雪越來越大，孟星河就這麼呆呆地看着窗外。

從天黑看到天亮，又從天亮看到了天黑。

大雪還是沒有停。

阿姨一天來了好幾次，将做好的飯菜怎麼端上來又怎麼端下去，時不時地還會跟孟星河搭話，說一下這幾天的惡劣天氣。

孟星河隻是聽着，沒有一絲情緒變化。

等門口響起腳步聲的時候，阿姨總算是從這種壓抑的氛圍下解脫。

“今天吃東西了嗎？”

夏已深的腳步聲似乎停在了玄關。

阿姨搖了搖頭，“沒有，我來的時候就在沙發那坐着，一直沒動彈。”

孟星河隐隐地聽到了二人的對話。

随後大門被打開了又被關上，阿姨離開了。

夏已深随手把大衣放在了沙發的靠背上，然後把襯衣的袖子往上撸了一把露出精瘦的小臂。

他把阿姨做好的飯重新加熱後，端到了孟星河跟前。

“不吃飯怎麼行，多少吃一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