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河笑着,可仔細看過去就能看出來,他的笑像是用尺子量出來的,眼神裡隻有無限的空洞。
這是他當模特這麼多年的生存技巧。
*
海島上的人要比上一次拍攝的時候多一些。
或許是春天的緣故,萬物都像是獲得了新生,早就枯萎的花也悄無聲息地在别處冒出了新的嫩芽。
夏已深款步跟在孟星河身後,倆人一路賞景一路聊天。在馬上要到别墅的時候,孟星河突然改變了方向,朝着另一個方向跑過去。
“夏已深,快過來,我要給你個禮物。”
孟星河一邊喊一邊跑。
夏已深笑着跟了上去,“好,等等我。”
倆人就這樣一跑一追,轉眼就到了這座海島的最高處。
海風将孟星河的頭發吹起,露出光潔的額頭,襯得他氣色都好了很多。
“夏已深。”
孟星河站在高出轉身看向夏已深,“你知道尼朗老師的那副《謊言》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嗎?”
夏已深站在不遠處望着孟星河。
他的眉頭微微擰着,心底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知道。哥哥,你回來吧,那邊很危險。”
夏已深往前走了幾步,可他還沒走近,孟星河便笑着後退了兩步。
崖邊的石子撲簌簌地滾落了一些,夏已深的眼底頓時充滿了驚恐,心髒都突突地狂跳。
他立即止住了腳步,“哥哥,你别動,快過來我這邊。”
“諾伊肯定受不了被欺騙被圈禁的結局,他一定會死的。”
孟星河順着自己的問題自言自語道:“沒有一個人能接受自己的愛情是建立在謊言之上。”
“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接受自己的愛人把自己當做可以随便對待的玩物。”
“我沒有!”
夏已深焦急地吼着,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明明是孟星河站在高處搖搖欲墜,可此刻,夏已深感覺馬上要從懸崖掉下去的好像是自己。
他感覺渾身都冷透了,“我沒有,哥哥,我愛你,怎麼會随便對待你呢?”
“哼。”
孟星河冷笑一聲,慢慢搖了搖頭。
他的頭發被海風吹得有些淩亂,衣服也被吹得鼓起,“沒有随便對待?行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夏已深,你不懂我也不怪你了,因為我要走了。”
孟星河的眼睛閃着亮晶晶的光,“我要離開你了,這次我自己決定,你無法控制我。”
夏已深眼眶發紅,想往前更近一步,可每次他剛擡腳孟星河便會後退。
他慌張地把腳步收回來,“我不懂,你教我好不好?哥哥,我們不是要結婚嗎?你快過來,我們現在就去結婚,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都答應你。”
“你看!”
孟星河雙手一攤,臉上挂着一絲純真,“你的目的是讓我回去,繼續被你鎖起來,為了你的目的,你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夏已深,我讓你放我走,你肯嗎?”
孟星河眉眼輕佻,繼續笑着,“你不會,你隻是随後說哄我而已,我知道的。”
“我……”
夏已深頓時愣住了,聲音都有些發顫,“我……你先過來,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可以嗎?”
孟星河“噗嗤”一聲笑了,“看,被我說中了吧,夏已深,算了吧!你學不會的。”
他說着便往後再次退了一步。
孟星河的半隻腳已經懸空,單薄的身軀立在懸崖之上,似乎一陣清風就能把他帶走。
夏已深的心髒似乎被一雙大手緊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和恐懼感遍布全身,讓他連站穩都困難,可盡管如此,他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地盯着孟星河,“能,我能學會,你教我好嗎?”
夏已深一邊說一邊焦急地往身後望了望。
為什麼還沒有來?
救援隊為什麼還沒有來!
他明明已經發了信息啊!
“夏已深!你愛我嗎?”
孟星河再次往後挪動了一些,神色是擋也擋不住的欣喜。
“愛,愛,愛,我真的愛你,哥哥,我求你,你别動。”
夏已深近乎瘋狂地吼着,臉上早已控制不住地淚流滿面。
他承認,他現在怕死了孟星河。
孟星河的每一個動作都能讓他有種瀕死的恐懼,難以呼吸。
“我求你了,哥哥,你不要沖動。”
夏已深乞求道。
孟星河輕歎一口氣,對當下夏已深的卑微視若無睹。他臉上挂着難得一見的輕松,“夏已深,我也愛你,所以自由是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
他說着便張開了雙臂,像一隻鳥兒,仰身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