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略了對方的提議,但吳哥沒有。吳哥驚叫起來:“什麼?這意思是這個島是葉教練的麼?”
成知遠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尴尬:“吳哥不知道?”
“又沒人說。”吳哥搖頭,反問成知遠,“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呀?”
成知遠明顯更尴尬了,搪塞地說了句“聽朋友說的”,讓葉北遊不由地嗤之以鼻。
他撇了一眼成知遠,對吳哥說:“我确實是這座小島的擁有者,也就是‘島主’。不過潛水中心的主要工作是為大家提供潛水服務,這種事無關緊要,所以我一般也不會刻意提起。既然成先生這樣說了,那我會試試看。”
吳哥笑了起來,帶着一種欣賞的神情:“真行啊、小夥子。回頭你去找他們的時候,我陪你一起,也算是作為遊客代表。我在國内是律所合夥人,對F國法律了解不深,不過可以幫你助陣,怎麼樣?”
葉北遊笑着跟對方握手:“那真是太好了,謝謝您、吳先生。”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往潛水中心走。吳哥詢問了一些F國關于島嶼所有者的權利義務等方面的問題,也詳細問了兩個網紅下午的具體行為,給了一些談判上的建議。
葉北遊眼角餘光瞥見成知遠一直跟在他們身後,雖然不說話,目光卻鎖定在自己身上。等吳哥回了自己房間,葉北遊本打算直接去廚房,被成知遠叫住了。
“抱歉,葉教練,你是不是不想讓人知道你是島主的事?”成知遠低聲問道。
葉北遊站定腳步,想了想:“沒什麼。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隻是沒必要。”
成知遠沉默片刻,又低聲說了句“抱歉”,見葉北遊不置可否,緊跟着問道:“你剛才說沒錢請律師打官司,是真的麼?”
葉北遊眨了眨眼。如果說島主的事确實無所謂的話,島上的财務狀況、自己的财務狀況,就跟成知遠真的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了。他覺得自己沒有義務向一個無關者彙報。
“這事與你無關,成先生。”他毫不客氣地說,“我要去準備晚餐,不奉陪了。”
成知遠沒有回應,也不動,就那麼站在原地,用一雙深邃的眼睛看着他,讓葉北遊感到一股沒來由的煩躁。
他一度認為成知遠的眼睛非常好看,深邃猶如夜空,帶着隐約的笑意,注視着人聽人說話時,配合他那張完美的臉龐,簡直能讓人感受到被寵溺在手心裡的感覺。
可是過了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那些感受隻是自己的幻想。
成知遠眼眸中的笑意,永遠隻是他的僞裝,用來中和他那雙犀利眼眸中的壓迫感,讓他的敵人放松警惕、讓他的下屬自我麻痹。
包括自己,也在自我麻痹之中日甚一日地沉溺于成知遠對自己的深情獨寵,直到那份分手協議被甩在面前……
複雜的說不清楚的情緒萦繞在心頭,讓葉北遊在做菜時心不在焉。牛肉炒得太老,魚丸湯做得太鹹,涼拌菜不小心撒了一把糖。
對着餐盤裡的失敗作品,葉北遊一陣自暴自棄,用熱開水解決了魚丸湯的問題,其它兩個菜就那麼原封不動讓阿蘭送走。反倒是給其他遊客做的加餐正常發揮,讓他很滿意。
不夠專業啊,葉北遊。都過去兩年了,怎麼還會因為這點小事影響了情緒?那人已經跟自己沒關系了,也不可能再有什麼關系。不管他來島上的目的是什麼,見招拆招不就好了,何必為此影響情緒?
再說了,人家那種身家地位的人,到自己這個偏遠小島來潛水度假,做一下背景調查也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
兩個網紅果然沒有出現在晚餐的餐桌上。葉北遊讓幫工拿了兩人份的飯菜送去房間,兩人也沒拒絕,照單收下了。
其餘衆人圍在餐廳吃飯,誇贊了加菜的口感,談論一天的潛水經曆,每個人都興緻高漲,誰也沒把網紅鬧事放在心上。
葉北遊感到很欣慰。他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生活。他非常滿足。
晚餐結束後,陸淇找到他,說是有事需要單獨跟他說,把他拉到一邊。
葉北遊有點心虛,以為是晚餐做得有失水準、客戶來投訴,手心卻被塞了一個信封。
“這是我們目前為止應該支付的賬單,一共是3000美元、現金。您先收下。”陸淇公事公辦地說,“其餘的等潛水行程結束後再結算。”
葉北遊捏着信封有點驚訝:“哪裡來的3000美元?是我不會算賬還是你們不會算?”
陸淇平靜地說:“可能都不太會算。反正您先收着,我們總裁說,多退少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