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收買三陰婆,林黛玉追蹤四公子
“您……是北靜王?”寶钗愕然驚問,他竟然還沒有死。
北靜王沒有回答她的話,接過手下遞過來的傘,親自為她遮雨。
“昔年小王之祖與太上皇起兵十餘載,身經百戰,戰無不克,方定鼎天下。偏生我祖謙恭謹慎,将皇位拱手相讓。
小王之父又駕鶴早歸,而我又被祖母、母親溺愛嬌寵,深陷此轍。
有一相蔔師告訴我,我自幼得女人庇佑,若想倒轉乾坤,權柄在握,需要三位女君相佐,一隻戴冠雌鳳施助。
我曾以為那隻戴冠雌鳳是林家鳳儀,亦或是王家熙鳳,結果都猜錯了。”
寶钗聽他話中大有深意,一顆心怦怦狂跳,半晌,哆嗦着唇問:“難不成我是那隻雌鳳?”
水溶輕笑了一聲,将傘挂在她的肩頭,轉身道:“不,戴冠雌鳳我已經找到了,你是三位女君之一。”
雖然不如勞什子戴冠雌鳳中聽,但寶钗已經很快接受了北靜王的勸誘,此時走投無路的她,若不抓住這個天賜良機,隻能流落街頭做乞丐婆了。
金陵應天府本是舊都,既是上皇龍興之地,也是皇陵、皇家寺廟的所在。
而北靜王讓寶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潛入皇家寺廟,密告甄太妃,宣隆帝不日就會病重失聲,北靜王将發動宮變,擁立聖壽上皇複辟。
寶钗裝作一個瘋乞婆,瞅準了甄太妃去齋堂的時刻,撞了上去,在她眼皮下露出了北靜王給的信物。
甄太妃眼神一晃,對架着寶钗胳膊的侍衛說:“放了她罷,我給她念經回向,好讓她神魂安甯。”
眼前豔光四射的缁衣老尼,雙眼低垂,半閉未閉的樣子,一面聽着寶钗講述北靜王的密謀,一面輕撚着手上的佛珠。
嗒嗒的撞擊聲,一聲緊似一聲,仔細窺聽就能知道,佛珠的主人,心已經亂了。
寶钗繼續勸誘道:“太妃娘娘若不想在此地,繼續吃稀糠、噎酸韭,了此殘生,就請拿出甄家深藏秘斂的财産,支持北靜王舉事。如今太上皇後已薨,一旦上皇複辟成功,後位就是您的了。”
甄太妃“哼”了一聲,撂下了手裡的佛珠,冷笑道:“他為何費勁巴哈地讓上皇複辟?而不自己做皇帝呢?從他娶了我的侄孫女起,就一直盯着甄家的錢,當我不知道呢!”
“太妃娘娘過慮了。”寶钗腦海中閃過禛钰那雙陰恻恻的眼睛,不由心頭一怵,咬了咬唇,接着說:“說到底太子才是儲君,北靜王看重賢名,不想占一個‘篡’字。上皇雖然中風,不能理事,畢竟他是從前的皇帝,法禮人情上就占據了制高點。北靜王所求的不過是監國攝政而已。後宮是您的天下,甄家後裔已經隻剩二三子了,您難道不希望甄家榮光重現麼?”
甄太妃眉頭緊鎖,猶豫了片刻,終于從蒲團底下摸出了一串鑰匙并一紙契約來,交給了寶钗,“這是從前接駕上皇攢下的銀子,若能讓我甄家起死回生,也算物盡其用了。”
寶钗低頭小心翼翼地接過鑰匙,轉身離去,很快向北靜王交了差。
“做得很好,不虧是冷香君,辦事利落。”
北靜王滿意地笑了笑,将鑰匙和契約掖進了袖中,歎道:“你擅長揆度人心,長于辭令,分明是縱橫捭阖的好說客,本該在宮闱内廷大放異彩,跟着賈瑚倒是屈才了。”
寶钗許久都不曾聽人褒獎,又聽他暗示“宮闱内廷”,心頭暗喜。
她仰臉望着謙和溫柔的北靜王,早已心旌蕩漾,不由伸手撩了撩耳畔碎發,忙道:“如蒙不棄,钗兒甘為聖王驅馳。”
“難為你多情助我,待大事已定,必讓你得償所願。”北靜王淡笑一聲,别過眼去,不忍再看她一身污穢的糞掃衣。
其實,相蔔師所說的并不是三女君,而是天下至毒三陰婆。
尼姑甄太妃、乞丐薛寶钗、道婆麻仙姑。
而今他已借薛寶钗的手,拿到了甄家暗庫的銀子,隻要送麻仙姑進宮出手施法,讓上皇站起身來,事情就已經成了大半了。北靜王讓薛寶钗依傍甄太妃先住在皇寺中,等他功成,自然派人來接。
眼下他要去會會那戴冠雌鳳,大明宮内相戴權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轉眼又是深秋,粵海戰事未平,偏生近海一帶海嘯,太子統帥的水師一面與佛朗機人海戰,一面還要赈災恤民。
黛玉得知此事,更是憂心不已,恨不能組織部曲中的大夫,攜帶糧食衣物奔赴粵海。
然而父親卻告訴她,中風二年的太上皇突然能站起來了,雖然還不能言語,但看起來容光煥發,身體似有好轉。
而宣隆帝早朝時發了昏,到了下晌大明宮内相戴權,聲稱陛下龍體違和,罷朝三日。
王君效等一衆禦醫全部都被拘在了龍景殿中,不得對外溝通。
兩代帝王一好一衰,無疑是一種權力更疊前期的預兆,偏偏太子又在粵海,無法平抑局面,皇權的失衡意味着朝野内外風雨來襲。
林海與黛玉協商,暗中從田莊裡抽調人手上來,加強府中防護,此外還要偵查京畿之地是否有人流異動。
晴雯自告奮勇想去街市上打聽消息,黛玉未免她大海撈針,直接帶她上賈府去了。
黛玉猜想上回北靜王、賈瑚勾連王仁,綁架鳳姐,試圖利用賈琏奪宮不成,必然會将目标再轉向王子騰。
王子騰九省都檢點的帽子雖被摘了,仍然還占據着京營節度使的位置,那是從前甯國府賈代化的職務。
可以說,上皇想要複辟,亦或是北靜王想要篡位,都必須先掌握衛戍京畿皇城的京營節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