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聳了聳肩,然後他突然想到什麼,一臉揶揄地看向了自己養父:“布魯斯,話說你現在的風評都差到被人套麻袋的程度了,就沒想過改改?”
思考了一下,布魯斯點了點頭:“嗯,這也許是一個契機。”
“布魯斯,你說真的?”迪克忍不住張大了嘴巴,懷疑自己是聽錯了,而提姆也頻頻向後視鏡看去。他們完全沒想到迪克玩笑式的建議會被一向固執布魯斯采納。
“提姆,幫把我被綁架的這件事透露給媒體吧。”
布魯斯垂下眼眸,冷靜地仿佛說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其實她說得沒錯,布魯斯·韋恩可以是無能花花公子,但他的行為隻能是個人的,不應該因他的影響力給哥譚帶來負面的社會風氣。”
話到此處,布魯斯也不再多言,繼續閉眼沉思了起來。
雖然今天的綁架案從嫌疑人,到動機和手法都相當清楚了,但他還有一些問題沒有想通。
從今天樂樂的作案手法來看,這應該是她的第一次綁架他人,但對于這樣一個平日裡低調的女孩,為什麼她的第一個綁架對象會是怎麼都算不上壞人的布魯斯·韋恩?
此外,她是如何在短短時間之内迅速往返于哥譚市中心和近郊的廢舊倉庫,不僅準備了那些道具還完成那樣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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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樂樂返回波士頓的大巴沒有再遇到什麼奇怪的案件。
在回程途中,樂樂還是坐在最後一排。但她沒有再打開筆記本查看文獻,而是昏沉地睡了過去。
在夢中,樂樂仿佛又回到了犯罪巷裡,這一次,她并不是以自己的身份,而是變成了街邊偷竊的孩子,變成了那個被打的男孩,以及那個明明有機會離開,卻倔強地留在哥譚廢舊公寓裡的女孩艾瑞塔。
在那個髒亂的小巷裡,樂樂跟着這些同齡甚至更小的孩子們一同去救濟中心争搶廉價飯食,一起商量着如果從下一個肥羊手中賺到些許的零花錢。這些孩子丢棄了法律,丢棄了自尊,所為得不過是能夠生存下去,但一些哥譚的大人們卻把怒火發洩到這些無辜的孩子身上,随手責罵和羞辱,另一些大人們則是穿着光鮮亮麗的衣衫在名利場上醉生夢死,俯瞰嘲笑着他們的人生……
打量着身上髒兮兮的衣衫,樂樂突然摘掉了那副幾乎不離身的平光的眼鏡,這一刻,她用澄澈的藍色眼眸直面着周圍的一切,眼中充滿了迷惑。
在别的城市,即使是被遺棄的孩子們也可以擁有溫暖的住處,有希望的人生,為什麼隻有哥譚不同呢?為什麼他們依然願意困迫于這個黑暗的城市,不搬離這裡尋找新的居所?
哥譚明明還有韋恩基金的大力資助,還有蝙蝠俠在夜以繼日地打擊罪犯,為什麼這個城市還是充滿了貧困和罪犯呢?
随着下個站點的報站聲,樂樂緩緩睜開了眼睛。
凝視着前排一個個匆匆下車的乘客背影,樂樂覺得這個世界似乎陌生了起來,哪怕她已經穿越了幾個世界,比同齡人多經曆了很多,哪怕她一向自诩聰明,卻還是看不懂這個社會,看不懂人心。
和科學世界清晰直觀的公式定理不同,哥譚這座城市是混亂的,又令人感到悲哀的。這兩天以來,看到這城市黑暗一面的樂樂心中一直有種難以明說的憤怒,卻不知道從何處發洩。
其實,樂樂的理智早就告訴她不應該僅憑那些無聊的理由就去綁架一個願意為哥譚做些實事的富豪,畢竟這個城市的高上層階級随便抓一把,十個有九個行事為人還不如布魯斯·韋恩。至少韋恩那家夥和女友分手後還願意慷慨地給予補償,有不少人非但不會去補償那些受傷害的女孩子,反而會變本加厲地榨幹她們的剩餘價值。
但是啊,樂樂就是不明白,為什麼布魯斯·韋恩那個家夥明明有财力,也有一顆願意做善事的心,卻整天流連花叢;他明明有強健的體魄,卻要讓他的養子們拼命訓練來保護他。
樂樂無法明白布魯斯·韋恩這樣浪費生命的理由,但她卻有種沖動去做些事情。
這次的三個條件和三項罪狀,不僅是樂樂的一時沖動,她也需要借此告誡這個富豪一些事情。比如說他的一言一行都會對哥譚産生影響,比如說僅憑借砸錢沒有用心經營往往事與願違。
此外,樂樂還想看看,在獨自一人面對危險時,這個氣的強度為人類中佼佼者的布魯斯·韋恩會不會被激發出一些反抗的血性。
然而,這次試探的結果卻讓樂樂失望了,她明明用了不足量的麻醉劑,忘記堵住他的嘴,也沒有真正将他五花大綁。但在面對僅有的一名綁匪時,布魯斯·韋恩明明有強大的實力,卻像是一隻被馴服的羔羊,沒有任何的反抗意圖。
這種性格軟弱的人,樂樂并不理解他是怎麼堅持下去那麼多極限運動的,更不明白他怎麼獲得那超越尋常人的實力。也許是因為富有而害怕失去,也許是常年待在溫柔鄉裡、在别人的護衛之下被磨去了血性。想到這些可能,樂樂忍不住覺得惋惜。
布魯斯·韋恩對哥譚的影響力不小,他有财力,也有實力和人脈,但缺乏與之匹配的反抗精神卻終歸是徒勞。
至少在目前階段,樂樂是不指望這家夥能有在哥譚發起變革的勇氣,或是與蝙蝠俠一起身體力行地拯救哥譚了,隻希望他能通過這次事件吸取一些教訓吧。
于是,樂樂懷抱着一丢丢的期待,将布魯斯·韋恩這個花花公子加到了小天的關注列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