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在心裡一遍遍重複,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到哪裡了。
她看着黑壓壓的人群,越發覺得喘不上氣,有點懷疑,自己走的是……西北方嗎?
應該是吧?
她看着這人山人海,默默地歎了口氣。那股新奇勁兒已經過了,現在蓁蓁隻覺得煩躁,戴着個帷帽,總覺得視線被擋住了,她随手揭下來扔了,看了看,有意往人少的地方走。
“姑娘是和家人走散了嗎?”熱心腸的大娘湊過來要拉蓁蓁的胳膊,被她一個閃身躲開了,對方目光閃了閃,隐隐有幾個男子圍上來。
她柔聲道:“大娘不是壞人,姑娘家在哪裡啊?要不然,我送你回去。”
對方笑得很和善,蓁蓁目光動也沒動,她從這人身上感受到一股隐隐的惡意,她扯了扯唇角,捂着心口有些喘不上來氣,并不想生氣,語氣平靜:“滾。”
大娘臉色一僵,然後不依不饒,逼上來:“大閨女你這是不相信我了?”
這人是腦子有病嗎?
她心裡湧上一股煩躁,正準備動手,餘光忽然一頓,這就是他說的……驚喜?
不遠處站了幾個人,其中一個,顯然是在十阿哥生日宴上匆匆一見的任務目标——太子爺。
他穿着杏色長袍,生得俊秀,但也是真的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一雙鳳眼不動聲色,又有些莫名之意。
他身旁的男人顯然是他阿瑪,或者叔叔輩,這就更不是她的喜好,而且對方的目光,讓她很不舒服。
蓁蓁暼了一眼,就略過去了,她忽然意識到不對,可目光已經落在過來的解圍的侍從身上,不好再重新看對方,心裡卻有點不妙。
那位,該不會是皇帝吧?
她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什麼。
有個這麼大的兒子,那皇帝該有多老了啊。他們那兒完全沒有這麼擔憂,一眼看去,全員美人,哪怕顔值在平均值下,長得也很清秀,但這裡卻……
很好,蓁蓁有點被惡心到了,她甚至懶得将目光投向那個明顯不懷好意的大娘,乖乖地等人來“解救”她,然後被簇擁着過去見任務目标,以及……可能要給他做情人的皇帝。
蓁蓁将自己臉上帶着的面具摘下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華燈初上,四處燈籠的光朦胧而昏暗,這樣不真切的光,反而為她的眉眼增添了神秘之意,妩媚纖細,眼波盈盈。
太子爺并沒有說話,目光在她臉上頓了頓,又很快移開。
萬歲爺并沒着急開口,他看着蓁蓁,視線很具有侵略性,因為充滿着打量的味道。這麼強烈的被注視感,讓蓁蓁不自覺地想擡頭,但想起紅夫人的叮囑,她還是忍住了。
忍字頭上一把刀啊。她忍得頭都有點發暈,不停安慰自己,遲早要搞死的人,别氣别氣,生氣犯病。
萬歲爺年紀大了,眉眼充滿着歲月沉澱下的痕迹,他的口吻從容,并不嚴厲卻充滿上位者的疏離,“是馬爾泰的格格吧?”
蓁蓁擡頭觑了他一眼,對上一雙狹長的鳳眼,心情有點複雜,她不介意睡個人,但是真的不能這麼醜啊。想到這個,她又有點覺得惡心,甚至視線都有些暈眩。
她垂下頭,輕輕地呼吸,不太能喘過氣,輕聲道:“是。”
“這就巧了。”對方笑了笑,卻不說哪裡巧,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語氣平淡,是一種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口吻:“身體不好,怎麼往外跑呢。”
她身體不好,消息已經傳的這麼廣了?
蓁蓁眨了眨杏眼,剛想說話,就感覺心口一陣刺痛,她捂着心口,疼得不行,太子爺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皺着眉:“你不舒服?”
萬歲爺目光平淡,甚至并不去看蓁蓁,而他身旁的人出來了個灰衣男子,這人端詳着蓁蓁臉色,忽然睜大眼睛:“格格這病……”
灰衣人驚呼了一聲,天旋地轉,她被人扶了一把,然後倒在一個充滿熟悉味道的懷裡,是濃郁強烈的琥珀甜香,又透着一股芳潤木香。
是龍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