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同行禮,“晉王殿下萬安。”
“行了,别多禮了,趕緊坐下吧。”陶陶的位置和九霄相鄰,還沒坐下來,又聽見晉王問道,“怎麼,子舒沒和你們一起來嗎?”
陶陶一愣,擡頭看去,果然師兄還沒來,九霄握住了她的胳膊,無疑有安撫的味道,他皺着眉道:“師兄還沒來嗎?”
大約是在哪個青樓楚館,還沒出來。不知道,這次是楚楚姑娘,還是弱豔姑娘,又或者是什麼别的名妓?
她拍了拍九霄的手,他下意識松開了,她盤坐下來,心情很平靜,大概是失望太多次了,此刻想來,除了淡淡的心痛茫然,也沒有别的情緒了。
師兄來的很巧,他們剛剛落座,他就來了,一身玄衣黑冠,哪怕是梳洗幹淨,這樣的距離,她也能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晉王目光在那對師兄妹上一掃而過,大笑兩句話,說:子舒來遲了,可得罰酒三杯。他就這麼把事情揭過去了。
她确實為周子舒心動過。
那樣溫柔而強大,恨不得為他們抗下一切的師兄,誰會不喜歡呢。
而現在,她還記得,有一次她的任務失敗了,還被人發現了身份,給天窗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那時候,是師兄擋在她跟前,跟晉王說:子舒管教不嚴,陶陶是我師妹,此事她有錯,子舒也難辭其咎。殿下盡管按規矩懲罰,我替她受七分便是。
至今,她也難以忘記那刻的心跳聲。
他是真的很溫柔。
但是——
陶陶垂着頭喝酒,一句話也沒有。
場面很熱鬧,所有人的目光若有所思掃向那對師兄妹。
周子舒若無其事,談笑風生。陶陶捏緊酒杯,垂着頭喝酒,而九霄一盞茶的功夫,看了她不下十次。
他們三人之間的糾葛,哪怕說上三天三夜,也不能說清楚。
“子舒年紀也不小了,就沒想着娶個妻房嗎?”酒過三巡過後,晉王說道,“總不好一直孤身一人。”
師兄放下酒杯,微微拱手:“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殿下不必替子舒擔憂。”他看向師妹,又看向九霄:“九霄,你和師妹也有十八歲了吧,什麼時候準備成婚呀?”
場面一靜,九霄下意識看了看陶陶,她捏着酒杯然後放下來,酒水灑了一桌子上,他忍着心疼失落,說道:“師兄可是喝醉了,盡說些胡話,師兄還沒成婚,我們身為弟妹怎麼能先師兄一步。”
“我們四季山莊什麼時候有這樣的規矩,不打緊。”師兄看向陶陶,目光沉沉,這些年,他越來越愛冷着臉,很少笑,此刻卻微微翹起唇角:“師妹呢,可有中意之人——”
他不等陶陶說話,便道:“我瞧九霄便很好,你們一同長大,青梅竹馬,這些年,他待你怎麼樣,有目共睹……”
九霄心裡一驚,手裡的酒水潑了自己一身,下意識看向陶陶,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師兄漸漸沒了聲音。
陶陶就那樣看着他,眼睛裡的失望一點點的堆積,直至快要溢出來了,她用力地攥緊手才控制住情緒,沒有讓自己失态。
痛心而失望的感覺。
她合上眼皮,她知道,對方說的都對,連她都忍不住質問自己,為什麼她不能喜歡秦九霄。
明明,他對她更好。
陶陶睜開眼,就瞧見了九霄看來的目光,毫不掩飾的擔憂。
可就是太好了,他們沒有事情瞞着彼此,見證了對方生命中太多的第一次,他對她而言,像是哥哥,又像是弟弟。
而哪個人,又會對親哥哥心動呢?
但師兄不一樣,他們之間是有距離的,因此她才會産生心動。
可這是錯誤的。
師兄不适合她,他也不喜歡她。陶陶忽然想起,命運為對方安排的那個人,時間太遙遠了,她已經不記得那個男人叫什麼了,似乎姓溫。
那才是師兄真正的情緣,而她隻是他們世界裡的一個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