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問,師兄淡淡看了我一眼,說道:“她前世與我。”他頓了一下,垂下眼,神情不明:“有些糾葛。”
我隐隐明悟,心中不知是悲憫還是複雜,也不再提起這小女孩。我活了百餘年,雖不曾愛過什麼人,但癡男怨女看了不少,“情愛”這兩字,實在害人不淺。
“你既然醒了,我明日便啟程去追蹤那隻竹葉青了。”他頓了頓,補充道:“是那個少年提供了些信息。”
見我不說話,他也不問,淡淡道:“此去,少則數月,多則一兩年。我已幫你封鎖住體内靈氣——少使些術法,撐到我回來。”
我安慰道:“師兄不必擔憂,我離入道隻差一步,未必需要龍珠。”
大師兄歎了聲,語氣平靜:“看着是隻差一步,但這一步之遙,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铩羽而歸。”
他搖了搖頭,不願再提這些事,望着我道:“你身邊那個少年,也要随我一同去殺那隻蛇妖。你大概不知道,他身上有那蛇妖種下的毒,又傷的不深,若不是他本身就是半妖,怕是要死了。”
我怔了一下,興許不是那蛇妖沒布置陷阱,隻是小白不願意傷害我。直至今日,我還清楚的記得,小白将那杯水遞給我時的神情,安靜溫柔,看不出絲毫異樣。
我在疼痛中蘇醒,我看的很清楚,他的眼睛又圓又亮,覆蓋着一層透明的鱗片——那是蛇的眼睛。
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我在看清他眼睛的那一霎,曾痛到無法呼吸。又痛又恨,我絲毫不曾懷疑,如果當時我有餘力,一定會在那一刻殺了他。
我沒有表露這一切。
我永遠不會在傷害過我的人,不會在敵人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
我隻是冷漠地看着他,說。
“原來你是半妖。”
他是半妖,所以在他動用靈氣之前,我根本無法察覺他的身份。
小白的神情是那樣複雜,分不清是愧疚,還是恨意,癫狂地又笑又哭。
他在怒吼,憤怒至極,像隻受傷無措的幼崽:“你别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師妹。”
“……你是怎麼想的?”
大師兄微微蹙眉看着我,我回過神,點了點頭:“就去京城吧。我和稚柳便在那裡等你。”
京城的故友,也有數年未見了。若有不幸,這次回去,便當作告别吧。
“好。”他點了點頭:“我創立的玄門,有不少弟子,也都在京城。你若有要事,可去尋他們。”
我随口問道:“可需要什麼信物。”
大師兄卻看着我笑了,語氣輕松道:“不用,我門下弟子,都知道你。而這世間,難道有誰敢冒充你不成。”
“昆侖終日雪,不見卿如月的虞淮月,誰又能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