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吸了口氣,既然下定了決心,她立馬行動起來,先試探着推了推房門,發現根本沒有上鎖,推門出去,周圍也沒有侍女在,她心裡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她腳步加快,心緒紊亂,已經記不清來時的路,隻好随意尋了一條路,先離開這裡再說。
前方一片漆黑,她心跳越來越快,攥緊手,全神貫注注意四周的動靜,心裡卻越想越怕,那老奴借着長公主之名,将她叫出去,此事未必沒有長公主的意思在,到時候,宣平侯世子來了,卻沒見到她人,長公主會不會……
窈窈此刻好像才明白教習的一片苦心,她心裡發酸,既覺得苦澀,又有恨意溢滿胸腔,奴婢性命根本不值錢,哪怕她是良家子,在權貴面前跟奴婢也沒什麼區别,宣平侯世子能看上她,她卻不領情,興許旁人看來,還覺得她不識時務。
她想的入神,卻聽到前面傳來的腳步聲,心裡一驚,可已經來不及的,引路的侍女手裡提的燈,已經照出了她的身形。
“是何人?”
前面來的人似乎是來的女眷。
窈窈趕緊行禮,說上之前想好的借口:“奴是教坊司女樂,出門更衣,不幸迷路……”
“教坊司?”聽着是年輕姑娘的聲音,語氣有些鄙夷,好心拉住另一位想走過來的姑娘,“文四姑娘别過去了,那裡的姑娘多是罪臣女眷,都是賤籍。”
窈窈垂下頭,她握緊了手,她并不是賤籍,可是反駁有用嗎,她們說的是事實,教坊司裡的女樂都是賤籍,無不是罪臣家眷,或被父母賣去。她們以歌舞取悅人,受盡輕視鄙夷。
可她仍然不甘心,一腔怒意苦澀沖上胸膛,燒的她渾身發燙,連秋日的冷風也帶不走這股躁。
她第一次,認真考慮教習為她選下的路,仔仔細細思慮好壞利弊。
那個文四姑娘雖然沒有走過來,但人溫柔和氣,勞請其中一位引路的使女送她回去。
窈窈極為意外,對方的臉在昏暗的燈火下并不太清楚,可一雙圓滾滾的杏眼笑時,親切又溫柔。她牢牢記住“文四姑娘”這個名字,鄭重行禮:“多謝姑娘。”
“無礙。我隻是瞧着你有幾分面善而已。”對方笑了笑,并不大多說,而她的同伴卻拉着她離開了,嘴裡嘟囔道:“偏你心善……成了成了,趕緊走吧。”
窈窈望着對方身影,她身旁的侍女不耐煩道:“走吧。”
不等她應聲,侍女就提燈走了另一條小路,帶她走到一處假山旁邊,然後就停下來了。
對方冷着臉道:“前面左拐,然後一路往前,那邊會有侍女告訴你,教坊司女樂在哪裡休息。你自己過去吧,我還要去當差。”
說完不等窈窈說話,就自顧自往回走了,她的一句多謝,也被對方的腳步聲壓的根本聽不清楚。
她呼了口氣,朝對方背影揚聲說了句謝謝,也不看對方的反應,按照剛才侍女所說的,往前走,然後左拐,是條石子小路,前方隐隐可以一片竹林,燈火在縫隙裡閃爍宛若星子。
是了,這是宴會所在。
直到此刻,她好像才松了口氣,剛往前走了幾步,卻聽見有人厲聲呵斥。
“何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