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溪說：“等做成了之後分你一塊。”

灰雀精：“這是要做什麼好玩意吃？這麼大一盆，咱們吃個夠。”

“香蕉核桃仁古法蛋糕。”溫溪說，“做好之後傍晚給大聖送去。”

灰雀精：“蛋糕是什麼，什麼？你怎麼還是要去孫猴子那裡？不可啊！今日初五菩薩将派童子來給孫猴子送銅汁鐵丸，我們這些小妖躲還來不及，千萬不能上趕着去送死。”

溫溪道：“我又沒作惡，怕神仙幹什麼呢？”像金毛大王那樣吃人血肉的大妖，才該在今天躲起來。

整整一個下午，溫溪都要鼓搗蛋糕。在這裡缺少工具，連打發蛋白都要靠人力。還好她有兩個妖怪朋友，灰雀精用法力攪動筷子，打了半小時後，溫溪想了想，加入了一點酸果子汁，代替檸檬汁。

又過了一小時後，灰雀精累極了，蛋白也打發好了，蓬松細軟，像是天上的雲朵，引得黃兔精好奇地圍着轉來轉去。

溫溪拿起一根筷子，蛋白豎起了一個小小的尖角。

成了！

隻要蛋白打發的好，這蛋糕也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沒有烤箱，隻能做蒸蛋糕了。

傍晚時分，日頭西斜。

從洞窟内飄出來的香氣逐漸在空氣裡擴散開，飄向了遠方。這裡十分靠近鎮壓孫悟空的五指山，所以沒有其他的妖怪選擇在這裡安家，除了溫一品。

溫溪留下了一半在洞裡，用布包着另一半出發了。

沒走幾步路，她就望見了那座五指山。視線前方全是雜草，擋住了下方的視野，她還沒看見孫悟空。

在出洞穴的時候，灰雀精又一次勸她無果，便囑咐了她：“再怎麼說那裡也有佛祖親自打下來的佛印，我們妖怪去了那裡都會法力大減的！若是惹了神仙不高興，他隻要勾勾手指就能要了你的小命……幹甚非得去給孫猴子送蛋糕，斷頭飯還用得着你來送麼？普通妖怪越是靠近那裡就越不舒服，也就是你爹硬要帶着你在地方建洞府，你看他人現在都已經沒了！”

“你沒見大家在大王說誰敢去五指山那邊的時候，沒幾個妖怪吱聲麼？若是沒有法寶和高深的妖法護着，誰敢去呀！”

灰雀精和黃兔精輪番勸說，但是嘴裡被溫溪塞了那核桃香蕉蒸蛋糕之後，就隻剩下細細的品位，嘴裡再不說了。

直到砸吧着嘴擡起頭來，那溫小妖已然不見了！

和别的妖可不同。但離那邊越近，溫溪反而感覺身體越發舒适輕盈，步伐也越來越快。

她感受到自己丹田之内，似乎有一顆瑩潤的珠子正在散發着幽光，并且将那熱量帶到自己的四肢百骸，這是自己補充那些普通食材的時候完全比不了的。

那是她的内丹。

等等……她凝神感受，她的妖丹怎麼隻剩下了半顆？

而此刻，留在她體内那半顆仿佛受了本能的指引，驅使她往五指山快步走去。

另外半顆在五指山内還是五指山旁邊？她想到了溫一品死之前說的話。

“若不是你用自己的神魂喂了孫悟空，他早就被那銅汁鐵丸給鬧死了……速速去找孫悟空，他欠你的。”

欠這個字用的很靈性。

不會是她的另一半妖丹給孫悟空吃了吧？

按照目前她掌握的這些信息來看，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

身體感到舒适了之後，懷裡噴香的蒸蛋糕也誘惑不了她了。此刻溫溪隻想快點到五指山底下，将東西給了孫悟空吃。

剛想撥開面前繁茂的雜草叢，天邊忽然白光大盛，有祥雲緩緩飄至，溫溪感覺自己仿佛被什麼迷了眼睛，睜也睜不開。身體也被勁風吹的滾到一邊，她剛護好自己懷裡的蛋糕，就聽到了莊重威嚴的聲音：

“孫悟空。”

溫溪偷偷躲到大石頭後面，努力睜開眼睛，才在那盛光中看見了那一座蓮花瓣。

是觀音菩薩。

沒人應聲，反倒是觀音座下的童子木吒高聲道：“好你個潑猴，竟然敢這麼不敬重菩薩！這裡是你今日的鐵汁銅丸，吃吧！”

有一陣旋風而至溫溪的方向，又被悄無聲息地擋住了。

然後有一道輕蔑的笑聲傳來。

木吒道：“讓你吃就乖乖張嘴便吃，五百年來還做什麼掙紮？我看你還這幅頑劣的模樣，看來是不想出去了！”

“出去如何，不出去又如何。”這聲音讓溫溪輕輕皺眉，這不像自己想象中的孫悟空……聲線很啞，又低，說話極為艱難。

孫悟空被壓了這麼久還如此不配合，木吒看了看觀音的神色，準備上前掰開孫悟空的嘴。

溫溪悄悄撥開了雜草叢，就看見了這一幕。

山腳下的一個圓洞中，有一個側着的腦袋。

臉上有灰塵和泥漬，眼睛緊閉，眼尾處一抹金紅在塵土中熠熠生輝。他的鼻梁、唇、眉眼在溫溪的視線中匆匆一瞥，更多的是髒亂打卷的毛發。孫悟空的五官仍保留了多年前人類年輕男子的模樣，隻不過眉宇間隻剩下頹喪，沒了傲氣。頭頂上長出的青苔蔓延到耳後，因為他幾百年都不能動，也無人照顧，原本金燦的毛發早已黯淡無光。

因為是側面，所以溫溪看的很清楚，孫悟空頭上的青苔蔓延到了他的耳朵上。即便大名鼎鼎的齊天大聖此刻的狀态極為糟糕，溫溪在心裡想：那一堆青苔看着很像現代人會戴在耳廓上的耳骨釘。

一點也不狼狽，大聖他很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