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溪還是怕的，她立馬老實了，主要是該拔的毛也已經拔完了。孫悟空隻要将臉沉下來的時候，作為妖的她有天然的害怕和慌張。連那匹栓在香蕉樹下的白馬都打着顫。

更别提已經在案台上腿軟瑟縮着一動不動的黃兔精和灰雀精，溫溪閉了閉眼睛，将手上的猴毛奉上，把頭深深低下去，“下次絕不會了。”

唐玄奘倒是沒被吓着：“你莫吓溫施主……”

頃刻間，她所說的這幾個位置上，已經多出兩個透明的罩子，那種令妖害怕的壓迫感也消失了。孫悟空臂前的裂縫已經越來越大，他奮力一掙！

山體在瞬間四崩五裂，無數的碎石在半空中炸開，落在地上蕩起滾滾的黃塵。

孫悟空感到了久違的輕快，四肢的掌控權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他一時眼眶發紅，無比準确地找到了溫溪和唐玄奘的位置。

腳步已經比反應更快一步，奔了過去。

溫溪和唐玄奘就在五指山最近的地上站着，因為有孫悟空的庇護而毫發無傷，一切都穩穩當當。

她輕聲對唐玄奘道：“唐長老，去接大聖罷。”

已經安全了，她轉身便重新去整理自己的小吃車，那麼多吃的，可千萬不能弄壞了啊。不過還好還好，大聖的法力是信得過的。

低下頭的時候溫溪還沒忘記把那件已經幹幹淨淨的衣裳拿出來，讓唐玄奘一會兒給孫悟空穿上。

出獄了那就要體體面面的出獄啊！

“師父！師父！”孫悟空呼喚着唐玄奘，情真意切的唐玄奘的心顫了兩顫，他一把扶住了孫悟空，“好徒兒，為師總算把你救出來了。”說完就把衣服給孫悟空穿上了。

柚子葉的氣味果然清淡，帶着一絲苦味和柚皮的香。孫悟空深呼吸了幾下，這衣服尺碼竟然正正好。

溫溪已經開始把所有的東西拿出來清點準備打包了。

她沒有擡頭也沒往那邊看，但是耳朵裡卻仔細地收集着那邊的動靜。她聽見了，孫悟空好像……聲音啞啞的，像是強行壓抑着什麼。

有膝蓋跪在細石上的聲音，穿衣服的聲音，大聖被扶住胳膊起來的聲音……她的聽力很好，孫悟空的胳膊上毛發打結了，和人類柔軟的手指碰到會發出摩挲的聲音。

溫溪輕輕歎口氣，不知為何心裡堵堵的，她抓了一把糖裝好。

大聖從來沒跪過任何神佛，玉帝、觀音，甚至如來。除了菩提，就是這位唐長老了，想必他很高興。

灰雀精用翅膀擦了擦眼淚：“好感人啊，長老給大聖起了新诨名叫孫行者！”

黃兔精道：“覺得大聖不可怕了，他看起來，他看起來很……”

“他看起來有情有義，是吧？”溫溪接過了黃兔精的話頭，“他是有情有義的孫大聖。”

旁邊的白馬打了個響鼻，馬尾晃啊晃的，似乎在回應溫溪。

“在聊甚麼！怎的一個高興，一個眼淚汪汪？”

溫溪擡眸看向來到自己的面前的孫悟空，他像是換了個人一般的容光煥發，神情驕傲清爽，聲音不再沙沙啞，而是染着雀躍和煦。

溫溪笑起來：“沒有，大家都在為大聖和長老高興，出來就快些來吃早飯吧。”

孫悟空變出了一套木桌椅，讓唐玄奘坐下。自己卻好奇地圍到了小吃車邊打量溫溪做飯。

鍋貼是早就攤好了的，一個個底部被水煎的金黃透亮，瘦肉丸子是手打的豬肉丸，圓滾滾的漂浮在清潤的湯汁裡。另一份齋飯版的是用冬瓜和蘿蔔熬煮的素高湯，那小蔥花一撒，照樣香氣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