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下面小舟裡的漁夫在喊。
“官差大人……”
“快下來,就剩您幾個了,畫舫馬上就要徹底沉沒了……”
我定定神,收斂形容,回歸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平靜,率先跳了下去。接着就是姓展的當官的,輕功禦起,輕盈落下。小舟晃了晃,竭力控制平穩,勉強沒有被湧起的河水掀翻,漁夫立刻調轉方向,往遙遠的河岸,燈火輝煌處劃去。
熊熊燃燒的宏偉船舶凝聚了不知多少民脂民膏,潑天的富貴盡付諸于滾滾東流水,無盡荒誕。
風蕭蕭,冬寒刺骨,濕冷的衣物貼在人體皮膚上,迅速吸收走所有熱量。生|理|本能,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牙關打顫。
抱腿蜷縮,收攏軀體,最大限度減少熱量流失,木木靜靜地望着遠方的黑暗濃稠,怔怔地出神,一字不發。
“你……還好麼?”
當官的輕輕問。
“有事麼,大人,”我稍微偏了下臉,恭恭敬敬,垂眉斂眸,秉承下屬禮節,“如果是問罪卑職私自越獄的罪過,需要等上岸後才能處置。”
姓展的武官道:“我無意追及你的任何罪過。你們上了年頭的老捕頭各有手段,或許偏激,甚至狠毒,但都久經實踐,有其道理。”
“那麼大人是想做什麼呢?”
“……你看上去不太好。”貓輕輕地說。
爺就笑了。
我不太好他能怎麼着?
抱抱我,親我一口,進行自以為是的所謂安慰?
旁觀者無法感同身受受刑者的痛,所有居高臨下的同情其實質盡為惡心的憐憫。
這青年已經二十七八的成熟年齡了。都到這個年齡了,還不知道真看别人難受,該當做的是把嘴閉上,絕對安靜,給人留出獨處的空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