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你怎麼樣?”
展昭扶住頹然歪倒的我。
攬住腰腹,觸手一片黏膩血色,利眸通紅通紅。
“明文,明文……”
“二狗子,狗兒姐……”他低聲地,沙啞輕微地喚,細若蚊吟,“别死在我前頭,熊飛守着你,熊飛護着你,隻求你……别被殺死在熊飛前頭……”
“我想回家……”
我跟當官的實話實說,眼淚流了下來。
“展昭,我想回家,和南鄉回家……”
“回開封?”
“屁個開封,屁個大宋,”血污的淚水流了出來,腎上腺素高峰期褪去,渾身痛得發麻,皮開肉綻,站都站不穩,“我跟南鄉的家不在這裡,我們的家很太平,很富饒,在那裡,在那裡有wifi……堂堂正正地活着,不用強迫扭曲自己,一輩子僞裝作男人活着……”
展昭雙眸通紅地注視着我,屈指摩挲我汗淋漓的面龐,唇緊抿,唇瓣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用力閉了閉眼,一滴熱淚滑入了鬓發。
“狗兒瘋癡了,盡說胡話。”
蒙面的地方精銳官兵退開,包圍圈往外擴大。
“徐名捕,可惜了,一輩子摸爬滾打,曆盡千難萬苦,從最底層爬了上來。好不容易剛過上幾天好日子,就要殉職在地方的刑事重案中了。”
“你自己甘心麼?”
地方官字字珠玑,殺|人誅心。
“駱某同情你,因為駱某寒門出身,當年也是從基層爬上來的。唯有草根才知草根的艱辛,唯有走過同樣道路的,才知道對方攀到這個位置上,有多麼不容易。”
“你實在不該折在這裡。”
語重千鈞,誠懇地勸說。
“你該有無限美好的未來,你該長命百歲,開府建族,嬌妻美妾,兒孫成蔭,車馬如簇,錦衣玉食,富貴榮華,位極人臣。”
我把雙刀插在枯枝爛葉的地面上,作為支點,搖搖晃晃地站穩,強迫自己站直,繼續與展昭背靠背,鮮血淋漓,決絕地互相守衛。
縣衙師爺舉案齊眉,恭恭敬敬地端過來紅木托盤。托盤中是他們曾經用于賄|賂我的兩本珍貴武學秘籍。
“及仙當地武宗上乘的内功心法《入臻》,前唐曾經流傳的《懷化刀法》。徐捕頭,當初贈與你,卻被開封府查|貪|腐收繳走的,隻是微不足道的殘卷。”
“如今這兩本,才是全卷。”
“珍貴的,有價無市的全卷。”
“本縣一介文官,從未習武,手無縛雞之力。但推己及人,上乘的武學秘籍對于你們武者,大約就相當于《商君書》《六韬》《鬼谷子》之于儒生。對于提升自身的修為境界有着至關重要的效用。”
“得到了,就能突破多年的瓶頸,更上一層樓。”
“得不到,就永遠卡在了小山溝裡邊,望不到外頭重巒疊嶂、江山迤逦的壯美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