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面朝天,拔下發間累贅的金步搖,扔到地闆上,脫下了精緻柔軟的繡鞋,赤腳往外頭庭院裡走。
走過長長的鵝卵石小徑,踩在枯萎的荒草中,往高大繁茂的老樹上爬。
“夫人!……”婢女仰着頭,壓抑着低聲的驚叫,攔又不敢攔,生怕吓到我,摔下來,摔掉了孩子,流産。
我爬得好高好高,赤腳踩在粗砺的樹皮上,絲毫不覺得疼,因為多年風裡來雨裡去,腳底老繭早就磨得很厚很結實了。
星空沉寂,清風曉月,飛鳥驚枝,十幾米高處的風景美不勝收。沒法繼續往上爬了,于是躺在了粗樹幹上,清幽中歇息了下來,借着月光看書。
看不清,于是書卷蓋了下來,蓋在了臉上,擋開外面世界的一切,昏昏沉沉地睡去。
“……”
“……”
“……夫人呢?”
“回大人的話,在、在池塘旁邊的古樹裡……”噤若寒蟬,怯怯縮縮。
“樹頂上?樹冠裡頭?……太危險了,萬一有毒蛇毒蟲怎麼辦,你們怎麼不攔一下?”
“攔不住哇,夫人也不跟任何人交流,就一根筋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
“你的書掉了。”下面的聲音揚起。
我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看到了頭頂的星空璀璨。歲月靜好裡,緩了許久的神。
“……”
往下爬,下滑到一定高度了,輕功跳落,穩穩地落在了武官身前。
“相公。”我輕柔地喚,喚毀了容的司法重器化身,牽起了他的手,抓在掌心裡,十指相扣,無間無隙地緊握着,低眉順眼,“棋下完了?”
男人低低地嗯了聲。
牽着我的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