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摯愛的友人,異鄉中唯一相依存取暖的靈魂,她公職仵作,不染髒污,清清白白,實在不應該被卷入進這滔天的無妄之災中。
一百一十九封擔憂得發了瘋的書信,赤誠深厚的情誼,卻惹來了莫大的禍端。
順藤摸瓜,被白|道江湖勢力找上了門。
陷空島抓了她,囚|禁她,可曾對她動用手段?
看似柔情似水的溫婉美人,實則性子比我更剛、更硬、更烈,倘若陷空島隻是囚|禁也就罷了,但若是逼迫她做其他事,比如說,讓她做說客,勸我老實生孩子之類的……他們恐怕已經爆發過了沖突。
“你沒事吧?你還好麼?……”埋在腹肚裡,不敢擡頭,沙啞顫音地問。
輕柔拍撫背脊,一下一下,無盡溫柔,如同安撫夢魇的嬰兒,母親般,緊密擁抱着。
“這幾個問題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失聯了好幾個月了,開封府那邊已經把徐明文這個大捕頭,定性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殉職英烈了,還給我贈送了一百二十兩的遺孀撫恤金。”
“我找了你許久,驅馬到及仙找,及仙那邊血流成河,暗湧兇險,沒有你這個捕頭的半分蹤影,黑|道白道都杳無音訊,現在你卻在這裡,幽靈般蜷縮着,拴着無形的鐵鍊,戴着沉重的桎梏,困在高牆府邸的深宅内院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搖頭,滿身虛汗,壓抑地淚流滿面。緊緊地擁抱着,恨不得埋入其腹腔,融入其骨血,狼藉的涕淚浸濕了墨綠色的溫暖衣裳,“都是我的過錯,如果我服軟就好了,如果從一開始就識得擡舉,老老實實,正常地做個賢妻良母,不犯|賤逃跑就好了,怎麼至于把你連累進來……”
“一定很疼,對吧,脖子上的手印掐傷是誰做的,陷空島翻江鼠,還是開封府展大人?”耐心細緻地低聲詢問。
“沒,與他們沒關系,是我自己犯|賤招徕的,是我自己賤骨頭不識好歹,招徕的……你别問了,問多了,知道多了,可能就走不出這座府邸了……我嫁人了,我結婚懷孕了,我現在為人|妻為人母,很幸福,錦衣玉食,富貴榮華,他們供養着我,對我很好,有求必應,百依百順,還讓我學着處理商務,看流水賬簿……”
“你不是要十裡紅妝求娶我麼?怎麼可以自己嫁人呢?你不是要自己開府建族,抱養幾個孩子,所有子孫後代都跟着你姓徐,喊你為老祖麼?……你不是喜歡權力麼?你不是一心一意想往上爬麼?……你不是說以後隻會越來越動蕩,官|僚|腐爛,大廈将傾,亂世将起,未來沒有權力勢力會很難生存,必須趁着這幾年時局尚且安穩,努力往高處爬麼?……爬到了高處,位高權重,庇護我麼?……嗯?明文寶貝兒,你不想參加武舉考試,做武狀元,平步青雲了?……”
“不對,那不對,”搖頭,低啞,血淚斑駁,“女人追逐權力是有罪的,女人就該良善溫軟,精緻妝容,安于後宅,安守本分,給男人開枝散葉,相夫教子,打理家庭事務,為人|妻,為人母,順承着,溫良恭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