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一張青面獠牙的怪獸面具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下,問我:“好看麼?”
“挺配的。”
以為我在誇他,興沖沖地戴頭上了。
“你戴這個吧,娘子,麒麟是瑞獸,就像你一樣,招财進寶、鴻運引福的瑞獸。”
我擋了下,不讓挂繩往耳朵上套,拿起了攤子角落裡,落滿灰塵的鬼新娘。
紅妝青面,烏發毛茸茸,猩紅血迹斑斑。傳說中被逼嫁而亡的弱女子,吞金自戕後化作厲鬼,午夜常常飄蕩在狂風中幽咽怨涕。
“放下。”冷沉沉。
“……”
他将麒麟面具硬戴到我臉上,拽着我的手,大步離開了。伴當在後頭給老闆付錢,十文銅闆。真他|媽貴,飯館裡刷盤子得幹一整天。
藝人噴火,火焰明黃巨大,熱浪滾滾,視覺效果無比震撼,引起百姓叫好陣陣。
鑼鼓喜慶地敲打着,舞獅狂歡,矯健漂亮的紅獅子、青獅子追逐着打鬧、相鬥,圍觀群衆看得眼花缭亂,興高采烈。
再往那邊還有耍猴子的,猴學人禮,抱拳作揖,谄媚讨喜。
再往那邊,勾欄裡正在跳舞,胡旋舞。蒙着面紗的異族舞姬,不知道是西夏的,還是契丹的,五女群舞,妩媚輕靈。
“你……”
壓抑着火氣,疾步快走了一陣,剛停駐下來,想說些什麼,一個圓滾滾的蹴鞠滾到了腳底下。棕褐色皮革,縫制粗糙,沾滿了髒污的土漬。
“叔叔,踢過來,踢過來!……”
幾個汗津津、紅撲撲的小孩遠遠地朝他跑過來。
蔣平把球踢了回去,順便把自己一直沒吃的糖葫蘆送給了小毛孩,摸摸腦袋,善心好意地勸了句:“換塊地兒玩,這邊靠河渠近,玩虎了,容易失足落水,不安全。”
“沒事兒叔叔!我們都會水的!……”
“秋冬水寒,熱身子落水必然抽筋,水性再好也容易淹死。太危險了,聽話,到西邊樹底下玩兒去。”再次勸說。
“叔叔你真婆媽!……”
熊孩子朝他做了個鬼臉,嘻嘻哈哈,抱着蹴鞠跑遠了。
青面獠牙的面具掀開到頭頂上,深秋夜寒,氣溫冰冷,吐出來的氣息在輝煌迷離的燈火下形成大團的白霧。
“娘子,我們去石橋上,看人放蓮花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