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續命。
錢買命。
若在平民人家,這般重病,早已經放棄不救,進棺材入土了。
殚精竭慮,精疲力竭。
夜夜辛苦守護,夜夜真氣輸入脈門,滋潤的暖流遊走自肢百骸。
他的睡眠狀況也被拖累得異常糟糕起來,懷中妻子冰冷黏膩。患得患失,時不時地兢醒,試探她鼻下的呼吸還在不在,頸側脈搏消沒消失,是否已經成了一具死屍。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大抵癡情真心感動了上蒼,春暖花開的時節,所愛之人終于漸漸好轉了。
再也不渾噩了,意識、思維皆清明了。
可以下地走路了,而非腿腳虛軟,下地即跌倒了。
房間裡扶着案幾、桌子、櫃子……等各種家具,慢慢活動,恢複對人體的掌控。
到哪兒都得婢女跟着,時不時攙扶着。
終于痊愈得差不多以後,到芳香的花園裡賞花。
陽光絢爛,兩個女兒正在嬉笑玩鬧,小金蓮,小碎步,跑不快,雀躍地追逐着蝴蝶,一不留心,被樹根絆倒了,狠狠地摔了跤。
吓得看護的仆婦婆子心驚肉跳,心肝肉地叫嚷着,仿佛摔的是自個兒的眼珠子。
“裹腳好疼啊,媽媽,還很容易受傷,到底什麼時候能解開啊?……”眼淚汪汪地撒嬌嬌。
“不能解的。”爹爹嚴肅地教誨,“大家都裹腳,就你特立獨行不裹,以後還怎麼嫁個好人家?難道要嫁鄉野莽夫麼?”
明黃色的迎春花盛放得熱烈,大團大團,掩映着其它的花團錦簇,生機勃勃,迷人眼,亂人心。
“好看麼?”
撚下一朵明黃,别在耳畔,大病初愈的女人笑紋深深,沙啞地問他。
“……”
“我是不是老了,醜了,夫君?”
她黯然地垂下眼眸,手垂下,迎春花掉落在菁菁的綠草中,消失不見。
“不要妄自菲薄,”柔情地拉過來,用力按在胸膛裡,吻了吻白發縷縷的腦袋,“四海八荒,天上地下,都隻一個明文。明文很好很好。”
“那你剛剛為什麼遲遲不應答人家……”鬧别扭,小小聲,耍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