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十四歲入公門作賤役,海裡浮沉了二十多年,各級衙門皆待過,如果一樁案子鬧得非常大,甚嚣塵上,影響廣泛。并且有頂頭上司施壓,限時破案,必須把兇手捉拿歸案,破不開不行。
那麼往往不會水落石出,反而會适得其反,把下面幹實事的衙門逼急眼了,不擇手段,屈打成招,制造替罪羊出來,業内又稱“替死鬼”。
以此搪塞完成上層布置的任務,規避降職責罵的處罰,得到功績嘉獎與晉升。
監|獄裡關着的,行刑台上被處死的,未必是壞人,但一定是無權無勢無财弱小的人、鬥輸了的人。
神魂颠倒,光怪陸離,迷惘混亂。
我分明地記得,那兩個協助我幹掉高|官的年青精銳,胡攀、嶽青雲,他們已經被契丹蠻子拍碎了作豬食,屍骨無存了。
然而此刻,乾坤朗朗,晴空萬裡。衆目睽睽的叫好聲中,押上了兩個陌生的面孔。
扒光了衣裳,赤|身|裸|體,綁在粗木刑柱上,一刀一刀淩遲,血流肉滑的場景異常惡心。好些個看熱鬧的老百姓當場吐了出來,嘔得翻江倒海。
“割得好!”
人聲鼎沸的烏合之衆,正義地排山倒海。
小孩笑罵,大人激動地唾罵。
扔爛菜葉,砸石頭,砸臭雞蛋,砸臭哄哄的牛糞蛋子。
“黑良心的狗雜種,怎能殺害咱們的青天大老爺啊!你們怎麼狠得下心!害死了為民做主的府尹大人!……”
“說!你們究竟收了哪班子貪官奸佞的賄|賂,吃了多少黑|錢,幹這作孽的混賬毒惡!天打五雷轟啊!……”
兩個死|刑|犯腿軟得無法行走,尿溺失禁,腿肚子打顫得厲害,幾乎是被被押解的獄卒拖上來的。
綁上刑柱以後,擡頭朝下面烏泱泱攢動的人海看了眼,眼神死灰絕望。
喊不出聲。
喉舌被處理過了,下巴被卸掉了,
恐懼的淚花洶湧,鼻涕淚水流滿面龐。劊子手是個善良的,給了他們個痛快,第一刀就捅進了心髒。往後一刀一刀地片,千刀萬剮,再多的痛楚,屍體也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