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戳戳我的下肋條子,隐蔽地傳音入密:“你去看房,轉轉院子,差不多就這家了。她老伴走得早,孩子被抓壯丁押邊疆了,至今音訊全無 ,咱們就當扶|貧了。”
民居不大,勝在位置偏僻清淨,環境蔥茏幽雅。
外牆壁上長滿了生機盎然的爬山虎,綠油油大片,讓人心情清新。覆蓋着這種爬藤植物的老房子,冬季不一定保暖,但酷暑絕對涼快。
我大概巡視了幾圈,檢查室内牆壁沒有開裂的縫隙,水渠、小菜園、旱廁等一應生活必備設施運轉正常,便在心中敲定了。
“恁要在這兒住?住多久哇?”
老婦人眼眸渾濁昏花,皮膚如樹皮般又枯又皺,遍布觸目驚心的老年斑,散發着腐朽的氣息。像是沒想到會有這種好事降臨到自己頭上,驚訝地發了半天的傻呆。
“半年吧。”
我估摸了一下,摘了幾根竹竿上的糖霜柿條,慢慢地嚼,美滋滋地品嘗。李青峰扛着扁擔、木桶,夯吃夯吃,出門給老人挑水去了。
半年觀察期,如果在開封府發展得不錯,錢途可觀,就東京買|房定下來。
如果不行,丫這機|關是純純為愛發電的清水衙門,一絲蒼蠅肉都扣不出來,就想方設法找關系挪窩,另攀高枝。
在我唯利是圖的庸俗人生中,錢權勢是不朽的追逐目标。
“婆婆去收拾,這就給你收拾出最好的東堂屋來……”
“别介,”我趕緊按下老太太,“咱有手有腳的,那麼大條漢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幹。您搗紗吧,咱自己慢慢收拾。”
滿滿一大盆粗紗布,看着都替老人家累。唉,她生養的兒女有什麼用呢。
“哎喲!”
屁股上狠狠地被擰了一把,劇痛。
轉過去身,好大一隻呆頭鵝抻着長長的雪頸,嚣張地嘎嘎叫,驅逐我這個陌生的“入侵者”。
“好孩子,别打!别打咱的鵝!這是看家的東西,比狗還要靈性!能攆黃鼠狼的!……”老太太心肝兒肉地阻撓着,被我抓起鵝脖子狠厲折殺的舉動吓得魂不附體。
“……”行吧。
不能把房東太太的家禽給滅了,老房子空蕩蕩,平日裡也沒人跟她說話,這些個鵝雞她大約是當孩子養的。
我撇撇嘴,不情願地撒開手,大鵝邁着搖晃的八字步,一溜煙鑽進郁郁蔥蔥的菜園子,驚恐地藏進豆角葉,沒影兒了。
腚真疼啊,鐵定擰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