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般曲折蜿蜒的河流,寂靜地滋養着蒼涼荒蕪的土地,晶瑩剔透,勝似流動的玉石瑪瑙。即便到了盛夏,河水依然冰冷,踩進去時間稍微長了些便會凍傷。
因為那些河流的發源地往往在雪山。
香醇的馬奶酒、辛鮮的羊扒肉、奔放的舞蹈、廣袤的草原、臉頰绯紅的姑娘,月夜之下,血腥神秘的神鬼祭祀……
北遼以薩滿教為國教,崇拜天地自然,盛行人|祭,至今仍保留着大鼎烹人的原始傳統。炸奴|隸,炸自願獻身的貴族,以向風卷雲湧的上蒼,虔誠地祈求六畜興旺、五谷豐登。
這時代蠻荒蒙昧,無論什麼族群的人類都還沒有與天鬥的實力,被粗暴的大地束縛着,代代奴|役着。對于變幻無常的大自然唯深深的敬畏,逆來順受,任其宰割。
公元1966年,蘇|,|聯成功發射了探測器,着陸在月球表面。
公元1967年,美|,|國阿波羅宇宙飛船,載着三位宇航員抵達了月球。
公元2019年,中|,|國發射的嫦娥四号探測器,載着宇航員抵達月球。
公元2022年,地球上的人類決定前往火星,開拓星辰大海,征服宇宙。
而今是公元1000年,人們尚還在土裡刨食,為了貧瘠有限的資源自相殘殺,打得互相滅族亡|國。
蒙厲悔告訴我,邊疆戰亂地帶,民不聊生,食|人現象稀松平常。老瘦男子謂之“饒把火”,年輕的婦人“不羨羊”,小兒“和骨爛”。他回味了下,說,人身上的部位,屬腳後跟最好吃,比熊掌更絕。
這個古代戰場幸存的兵人,談及攻城略池、燒殺淫掠時的神态如此自然,對于他們來說,殘暴仿佛野獸猩紅的獠牙,生得天經地義。
契丹軍隊,或者西夏軍隊,連人帶馬,皆覆蓋着幾十斤重的铠甲,鐵浮屠,嘶吼着沖陣時猶如恐怖的金屬怪物,所踏之處,盡為血泥。
趙宋邊軍不甘示弱,以強弓硬弩、投石機作為回禮,你砍我,我砍你,互相大量死人,歇息一段時間修整過來了,繼續砍,繼續厮殺,來來回回,永無休止地推移變遷。
俘虜多留着作奴|隸,平時鞭子抽着幹苦役,開拔時殺幾個祭旗,軍糧短缺時拉幾個出來,宰了當豬羊吃,改善夥食。女俘虜因為比男俘虜多了個功能,所以比男俘虜多道步驟,先玩,玩死了再剁了吃。
身處太平之中,我努力地想象着他描繪的,同一片天空下、不同地理區域的人間地獄,寒毛根根悚立,強烈的割裂感沖擊着既有的認知。
曾經有些竊竊私語隐秘地流進歌舞升平的中原,說北邊怎麼怎麼苦,怎麼怎麼艱難,饑不擇食。但很快被朝廷辟謠了,定性那些都是居心叵測的危言聳聽,不準議論,否則定罪嚴懲。現實中世界都挺光明的,一片太平無戰事,縱有戰事也多勝捷。
書寫曆史的人和親曆過那段曆史的人,我選擇相信後者。為公做事這麼些年,對于真相的篡改、制定,紙面漂亮數據的編寫,該怎麼搞花活,簡直再心知肚明不過了。
蒙憨子沒有在這些信息上騙我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