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睡到次日下午。
宿醉,頭疼欲裂,腸胃也被酒燒得鈍痛。
各種錯亂的記憶碎片閃過,第一反應,自己做了場荒誕的噩夢,那個素來善良溫和的領導,怎麼做得出那種事呢?
直到舉起手遮擋窗棂射入的陽光,看到了手腕處烏青可怕的攥傷,男人留下的道道指痕。
意識緩緩回歸,四肢百骸的嚴重不适,随着緩慢的呼吸節奏,複蘇在感知中。
他媽|的,竟然給老子上分筋錯骨,嘶——
肩關節還不能大幅度轉動。
面沉如水,思慮良久。
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人性,以最大限度确保人身安全。
開封府不能回去上班了,回去可能就無法活着出來了。找關系另攀高枝,轉投刑部京衙也不穩妥,女扮男裝的要命把柄握在武官手中,隻要他發作,随時可以毀了我的仕途,然後再解決我的性命。
徐明文這個身份沒法用了,作廢。
遠走高飛,到遠離京城的地方州、縣、鄉去,投入基層衙門,用新身份從零開始打拼,再打拼個十六七年。
他媽|的,千刀萬剮啊。
抹了一把辛酸淚,檢查身上的傷勢狀況,還好,當官的沒下死手,大腿外側淤、腰間兩塊淤,手腕青紫,大都是搏鬥過程中的一些壓制傷、抓扯傷,爺們皮糙肉厚的很,半個月就自動消了。
安全屋内主要是易容跑路的裝備,糧食不多,僅半袋陳米,裡頭還生了小黑蟲。
就着院子裡的破水渠,簡單地洗漱了下,換上灰撲撲的平民裝束,重新梳理整潔頭發,紮好利落的男式束發。
揉着宿醉漲痛的太陽穴,慢慢地把米淘洗幹淨,煮上鍋。火折子點燃幹燥的松針,盯着竈裡面的燃燒狀況,再慢慢堆砌上幾根木柴,煙囪徐徐地冒出炊煙。
米粥可以緩解被酒精燒痛的腸胃粘膜,每次應酬過後都少不了這樣吃上一頓,否則身體早在酒場裡喝垮了。
熱騰騰,暖洋洋下肚,舒服多了。
但還沒咽進去幾口,耳朵敏銳地動了動,捕捉到了外頭異常的動靜。
緊密的行進步伐。
封鎖街道,清場,驅離附近百姓,防止誤傷,包圍院落。
“………………………”
怎麼追蹤過來的?
怎麼可能?
難道是炊煙被偵查到了?
這個點雖還不到傍晚,但有些人家吃飯較早,天空出現縷炊煙,并不奇怪吧。
撬開地磚,取出備用的雙兵,锵地插入兩側刀鞘中,輕裝簡行,包袱細軟牢牢地綁在後背上。
深呼吸,貼牆隐藏在草垛後。
“開門!開開門!”
“裡頭的民戶,把門打開!否則我們就撞門了!妨礙公家辦事,撞碎了不會給你賠的!……”
老舊的木門不堪重負,支離破碎。魚貫而入的便衣人員卻并非現役作戰官兵,更似扯着官家虎皮大旗的地頭勢力,江湖灰色武裝。
一通翻箱倒櫃掀桌子的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