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高權重者,開始毫不掩飾他的勢在必得。
那種自上而下的侵略性目光,如同注視視野中鎖死的獵物一般,掠奪意味濃重,使人通體發毛,深深地忐忑不安。
我盤踞在西南土鄉、闵縣、陳州……等地,作地頭蛇時,和同僚花天酒地、推杯換盞,也是用這種目光看戲台子上的當紅小生的。
想上,想幹,想暗中包|養起來,作為解決生|理|需|求兼感情需求的娛樂項目。那麼就一定要得到,一定要對方順從。
一般而言,無需明說,我們公家一個眼色,戲班子的老闆敏銳地意會到,立刻就點頭哈腰,麻溜地把藝人洗刷幹淨,當晚即赤條條送進頂樓貴賓間了。
如果藝人腦筋軸,不配合,那麼以後也不用再上台演戲了。
如果老闆腦筋軸,不配合,那麼以後戲班子也不用再開張了。
明着、暗着、白的、黑的,有的是手段整你,整到你主動脫|光,跪地磕頭,賠禮認錯為止。
隻要獵物還在這片政區内工作謀生、養家糊口,隻要獵物在暴力法邸的影響力範圍内,他/她就絕對逃不掉。無論整個捕獵過程中怎麼反抗蹦哒,皆是無用功,早晚拆吃入腹,嚼碎嚼爛。
……
日當晌午。
京東城,崇津大街,酩仙彙。
或張揚,或低調,會館外面停滿了各色豪貴馬車,兩匹黃骠馬拉着的,四匹黑駿齊驅的,來往之時,翹檐懸墜的風鈴叮咚悅耳地響,宛若寒泉空谷流轉。
庸碌勞苦的平民百姓匆匆路過,在心中暗暗幻想一個又一個的天文數字,遠望而深深生畏。
更有甚者,穿過鬧市,嚣張縱馬而至,一路濺起民衆逃躲驚叫無數,世家子一騎絕塵,渾不在乎地将紛亂抛至耳後。
籲——
潇灑躍下,輕狂地把馬鞭扔給扔給迎上來的專業侍者,舒展活動筋骨,好不快活。
“我這流雲踏雪矜貴得很,吃不得粗劣草料,飲不得下等井河,你們可得給爺伺候好了。出了差錯,回府有個腹瀉腦熱的,爺拿你們的人頭問罪。”
“是是是……”
點頭哈腰,殷勤地堆滿笑容,忙不疊地應喏。
雖然法律明文嚴禁城區内縱馬,易傷及民衆。但這種達官顯貴雲集的地界麼,哪個差役敢來查呢?
巡邏遠遠地碰到了,直接繞開走,全當自己是小聾瞎,什麼都看不見。
“哎,不好意思,這位老爺,恕本館不接待流客,您有預訂麼?——”
上流會宴談事場所,最厲害的小二,一個個眼光精毒得狠,看你行頭打扮、步态氣場,便能将你的來路、家境、層次,推斷個七七八八。
進入以後,大堂立刻過來好幾個練家子圍着,殷勤和善,緊緊地跟着,不允許亂走、亂看。
“……”
“……開封府。”
“請——”
“您樓上請——”
業界标杆,遙遙領先。
當日客宴名單背得滾瓜爛熟,工作人員立刻反應過來,眉開眼笑,奴顔婢膝。
躬着腰,伸着手掌,在前頭引路。
“徐大官人是吧?另外幾位貴賓已經到場了,就差您了——”
途經二樓,許許多多年輕嬌美的肉|,|體,莺莺燕燕,彙坐在爐火溫暖的長凳處,握着精緻的小團扇,說笑嬉鬧着,花枝亂顫,等待傳喚陪侍。
當下最時興的绮仙裙,但是超薄暴露版,朦朦胧胧,可以看到裡面雪白的玉腿、柔夷的纖臂,松松垮垮挂脖的香豔肚兜……
風姿綽約,惹人血脈噴張。
途經三樓,絲竹靡靡,盛大的歌舞團正在表演。
恢宏地詠唱着典雅的古樂,缥缈瑰麗,煌煌然似天上宮阙。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
【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