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正月二十二,從小看到大,每次仍然很沖擊,像許許多多璀璨瑰麗的夢拼湊在一起,目不暇接,眩暈。”
身旁的男人低緩地說。
“這裡是我的家,孕育、滋養我長大的土地。高官厚祿,有了能力以後,我盡可能地給予朝堂政|策|扶持,促進繁榮富庶,使這裡的人們生活得更好,土地更肥沃。”
“喜歡為夫經營的常州麼,二狗?”
真摯地分享快樂,謙遜君子難掩自豪之情,滿城飛花,爛漫地淋在人間,零星幾瓣飄落在他的肩頭。
陽光下,白皙的側臉微微發光,宛若一座神明。
我問神明:“雷霆滅拐,全國緝黑。大人打算怎麼處理常州?怎麼處理老家縣子?”
“你與熱鬧的景象格格不入。”領導考究着我的神态,細微地察覺到了端倪,遺傳了他那對于情緒波動極為敏感的母親,“難受?為什麼?”
“大人知道水澤之下的事物。”
湖光山色,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别樣紅,萬般欣欣向榮。
水澤之下,污黑的淤泥厚得掘不到底,骸骨累累,冤魂浮沉着,暗暗嗟息。
“發展必然伴随着腐|敗。”成熟的京官答,“哪裡都有底層,總有人要被碾碎,總有人要被抛棄,總有人要以細弱脊梁承擔萬千重量,避免不了。”
“……”
用力閉上了眼,痛郁地無可奈何。
溫溫柔柔的仁厚人兒,體貼地安慰。
“抱歉,本官的罪過,太難聽了。或許這套美化過的說辭可以使你好受些: 死去的血肉化作豐厚的養分,泥土變得更加肥沃,供養其上的森林,随年月愈發蓬勃華茂。”
“……”
“……”
撇開了頭,望東邊的舞獅表演。金鍍眼睛銀作齒,闊口大鼻,大量的布條縫合作茂密的獅毛,龍騰虎躍,喜慶吉祥。
明黃獅子、玄紫獅子追逐打鬧着纏鬥,鑼鼓喧嚣,叫好聲陣陣。
“明文,你總是如此,莫名地不吱聲,不理人了,叫人猜。”
埋怨地嘟嘟囔囔。
“哪天耐性耗盡,毛了,拿兩根鑿子、錘子,把你腦殼砸開,痛痛快快地鑽研鑽研,裡面究竟裝藏着什麼紅紅白白,奇思怪想。”
“并非不理人,而是啞口無言。”背對着未婚夫,竭力佯裝平靜,維持聲音平穩,“你是對的,在你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