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文閣,神秘古樸,曆史悠久,挎刀崗哨鎮守森嚴,高聳的翹檐樓尖露出朱牆,遠望之使平民百姓心生敬畏,寒門學子神往憧憬。
武進縣豪紳私有的藏書樓,建自中唐神龍年間,曆經戰亂、洪災、地震、人禍……數百年多次修葺,初始粱、展、魏三家共有,後魏被粱做掉,粱被展聯姻吞并。
至本朝,随着展氏宗族的人丁興旺,建築物規模愈發擴張。
宏偉地坐落在展園的東北方位,掩映在翠綠的松柏濃蔭之中,無數輕盈的白鹭鳥靜立在高高的枝頭,随風浪而波動,意境渺遠空靈。
手牽着手,跟着丈夫走,通過把守的門禁進入院中,提着長裙邁入門檻,正對面的牆上,麒麟戲彩球的大型石闆畫直直地撞入眼簾。
中央的大麒麟背上馱着一隻小麒麟,周圍還圍繞了七八隻奔跑的小麒麟,象征洪福齊天的神獸,父慈子孝,追逐着彩球,歡快地嬉戲玩耍,栩栩如生,巧奪天工。
森嚴的黑木牌匾,奢侈的金漆字,右聯:高閣淩虛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左聯:墨冊在上勝商彜周鼎傳示兒孫。
橫匾:世澤長期子姓賢。
古代中國,地方上的家族圖書館,呈塔狀的七層高樓,仰之入雲。
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成群的紅鯉魚悠哉地遊曳,長廊兩側花木馨香,玉面綸巾、舉止有度的書生,側夾着書冊,三五成群地絮絮交流,慢步往來不斷。
打量周圍環境許久,疑惑地壓低聲,捏了捏握在一起的手。
“怎麼不見有女眷?”
“羅裙禁入高堂學府。”身邊人病啞地答。
“可你當初答應我時很麻溜,隻要給你睡,懷你的身孕,嫁與你作妻室,家裡的藏書處便随我進……”
“那是騙你的話術,”病啞虛弱,怪物燒得混混沌沌,“隻要你來了我老家,就再也出不去了,任人揉搓捏扁。開封府也不用回了,就永遠關這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老實實生孩子就行了。左右有婚契在,又拜了堂成了親,合法合德,杜鷹他們也沒法找我要人。”
“……”
臉白了。
反應了幾秒,一股可怕的寒氣竄上後脊,狠狠地甩開了男人的手,如同甩掉跗骨的吸血水蛭。
居心叵測的大貓在輕輕地苦笑。
“我沒想到你的武學成就已經如此厲害了。”
“怎麼可能呢?……”
世家子恍若夢中地喃喃。
“怎麼可能呢?無門無派,散修,泥腿子,小喽啰,憑什麼……”
瀚文閣一樓的布局呈八卦形,各個方向全是巨大的書櫃,竹簡、古籍、書冊……密密麻麻,浩如煙海。
木地闆區域處在書櫃包繞的中央,同樣呈八卦形,供奉着孔夫子的巨大畫像,設立了大量唐式紅木長桌。燈火通明,筆墨紙硯齊全,供家族子弟在此安靜舒适地學習,讀書明智,考仕途、經商道。
9餘萬卷13餘萬冊,另有碑帖、名家書畫、古董器物……無數,眼花缭亂。
邁入這等神聖高貴的書香境界,靈魂的震撼無以言表,怎麼說呢……就像是,就像是,一個貧瘠農村裡的窮苦孩子,猛然撞見了一線大城市裡頂尖的學校設施、豐厚的教育資源、明亮的少年宮、典雅的博物館。
他媽|的,操。
眼眶辛酸透了。
穿越輝煌的燈火迷離,邁步走過去,輕飄飄、小心翼翼,如同行走在雲朵之中,找不着真實感。
癡迷地凝視着享用不盡的學海無涯,指腹摸過一排排粗糙泛黃的書脊,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遨遊,如同幹癟的海綿終于落入了屬于她的水中,熱淚盈眶。
嗓音發顫。
“大人,卑職沒白陪您睡啊。”
想想當初被當官的威逼着做交易,拿身體做交換,脫衣服時還有些摒棄尊嚴、出賣人格的羞恥難受,現在看看,人格尊嚴算個嘚兒。
别說是給他上了,就是真被他上懷孕了,沖着這些珍貴的學習資源,扔給他個孩子,值。
旁邊書桌處,某位專注溫習,備考春闱的儒生被打擾到了,停下筆墨,不悅地朝我們聊天的方向颦眉。
“抱歉。”
我趕緊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