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說完,便松開了楊一尋的手。
控制權還給了楊一尋,裴衍便沒了聲音。後方刺客追的緊,不斷有火藥混着弓箭朝他們射來,楊一尋手心有些出汗,她聽着身後的動靜,輕輕舔了下唇。
這個時候把裴衍丢下去,他若是沒有反抗能力,那自己或許能順利離開,若是有反抗能力,那定會拉上自己一起玩完,左右都是賭一把。
裴衍呼吸逐漸變得沉重,滾燙的呼吸打在楊一尋後頸,楊一尋攥着缰繩,緩慢移動身體,眼神淩厲。
雪花大片大片落下,楊一尋借着雪色,看見前方的路口,雙手漸漸松開缰繩,就在這時,腰身猛地被裴衍鉗住,動彈不得。
“你……你……”楊一尋咬牙切齒。
裴衍伸手,死死地摁住楊一尋的腰,毫無情緒地在她耳邊說:“别動。”
楊一尋被摁住無法掙脫,後方刺客逼的緊,似不留活口,隻得握緊缰繩,加快速度沖刺。裴衍回身反手擋了幾箭,但寡不敵衆,馬背上難免有些力不從心。
雪又大了些,前方風攬着寒意一股股往骨頭縫裡鑽,後方裴衍手掌熾熱的體溫透過布料貼在她身上,楊一尋渾身緊繃,手肘使勁往後怼去,“松開!”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裴衍抓住楊一尋的胳膊反手摁在身後,冷聲道:“我今天要是死在這裡,也得拉個墊背的。”
“裴将軍怎麼會死呢。”楊一尋咬牙,“剛剛裴将軍大展身手的英姿,奴婢可都看在眼裡。”
雪夜之中,裴衍的神色越發有侵略感,面帶煞氣,好像一頭随時準備出動的狼。
一隻手死死鉗住楊一尋胳膊,另一隻手掐着楊一尋的腰,狠聲說:“别耍花招,刺客追上來,你也跑不掉。”
“大不了給将軍陪葬。”楊一尋單手騎馬有些不穩,語氣冷硬,“我也不虧。”
“給我陪葬你還不夠格。”裴衍死死把楊一尋圈在懷裡,從楊一尋手中拽過缰繩,猛地掉頭,朝另一個方向騎去。
一路疾馳,楊一尋雙眼被雪打的睜不開,落在臉上又化成水,被風吹幹,耳邊風呼嘯而過,刺得生疼。
身後刺客甩開一大截,逐漸消失不見,裴衍便卸了力,缰繩過來扔給楊一尋對着她命令道:“别停下,接着走。”
楊一尋眸色陰冷,喘着粗氣,沒說話。
裴衍身後被火铳燒傷,又劃過一箭,紮得不深,被裴衍當場拔出查看,好在沒有染毒,這回卸了力,後背灼燒感越來越大,箭傷覆蓋在燒傷之上,裴衍臉色蒼白,額頭沁滿汗水。
雪夜之中,騎馬經過的腳印頃刻之間便被大雪覆蓋,二人的身影在雪中逐漸朦胧,融入一片片茫茫雪色。
“停!”
就這麼安靜走了一段路程,裴衍猛然掀起眼皮,迅速從楊一尋手機扯過缰繩,勒馬停下。
前面是山崖。
楊一尋瞬間反應過來,她看不清。
“陪葬也不是這麼個陪法。”裴衍呼吸粗重,眼神危險,身體裡仿佛有隻野獸,啞聲說到。
二人就這麼坐在馬鞍上,裴衍不在說話,呼吸間帶着顫抖,楊一尋嘴唇崩成一條直線,眯着眼睛,艱難的辨認方向,緩慢地騎着馬往旁邊去,想要先甩開刺客。
突然,身下的馬嚎叫起來,一隻箭擦着馬腹射在地上,馬受了驚吓,發了瘋般橫沖直撞,楊一尋死勁勒住馬,在原地轉了幾圈。
身後刺客也猛沖而至,舉着火铳将她們圍住。
見情勢不對,楊一尋袖中彎刀滑出,看準時機,剛要紮在馬背,餘光中看見冷光劃過。
刺客正對着楊一尋射了一箭,楊一尋冷汗淋漓,近乎一瞬間,攥着缰繩使勁掉頭,将彎刀紮在馬背上。
馬受到刺痛,猛地掉頭飛奔,裴衍順勢微微偏頭,那隻箭侃侃劃過裴衍臉側,斷了一縷頭發。
裴衍咬牙,眸色一暗,掐着楊一尋的手臂奪過缰繩,一字一頓說:“不是說要陪葬嗎。”說着,冷聲一笑,狠狠一夾馬腹,直沖向刺客中間。
迎面相撞,刺客一頓,随即迅速上前進攻,一箭射在馬腿上,一箭射中馬眼。
馬兒受了傷,一邊嚎叫,一邊不穩的亂串,裴衍勒住缰繩強行掉頭,手握在刀柄,渾身戒備,他扯着楊一尋的手臂,楊一尋在裴衍身前,看着眼前數箭齊發,渾身血液倒流直沖腦門,不等裴衍有所動作,楊一尋突然側身死勁撲向裴衍,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翻身滾下山崖。
馬朝着刺客的方向猛沖幾步,便渾身中箭栽倒在地,不等刺客做出反應,二人已經消失在眼前。
山崖不陡,但是在夜晚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