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似乎不會水,連“救命”都沒喊出口,唯有水花撲騰的聲響。
晏南丘沒多想,幾乎是作為人的本能反應,她跳下水,将人救了起來。
落水的正是梁婉。
晏南丘識得梁婉,那日中秋宴上,她雖沒有刻意注意她,但此起彼伏的“靖王妃”之言,還是讓她不得不多看了梁婉幾眼。
自此便記住了她。
見她落水,晏南丘倍感奇怪,然而梁婉比她還懵,似乎倉皇之間有人從背後推了她,但她一時也記不起來。
兩人衣衫皆沾了水,晏南丘還好,她一身深色衣袍,倒看不出什麼,梁婉一身绫羅綢緞,沾水就跟隐形了一樣,讓她顯得有些衣不蔽體。
晏南丘有心想脫了外袍給她遮一遮,但她外袍底下就是中衣,若是這般給梁婉遮了,倒顯得她們倆像有什麼似的。
她如今對外的性别是男性,若被有心人看去,難免引發非議。
就在這一籌莫展之際,一丫鬟打扮的人朝他們走了過來。
“梁小姐您怎麼在這?公主正在找您呢。您這副模樣被人瞧見了可不好,快随奴婢前去更衣,要是惹公主不快就不好了。”
她不由分說地拉起梁婉的手腕就走,晏南丘覺得哪裡不對勁,但眼下除了按她說的前去更衣,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便匆匆跟在後頭,随兩人進了一個院子。
那侍女将梁婉帶進一個房間,晏南丘有心要跟,但那侍女攔住她道:
“大人,男女授受不親,梁小姐更衣,請您回避。”
晏南丘隻好等在門外,并道:“梁小姐,若有什麼不妥,您請使喚一聲,在下就在門外。”
門内,梁婉輕輕應了一聲。不一會兒,那丫鬟就出來了。
“這位大人,還請您看顧着,前院人手不足,奴婢先去幫忙。”
說完,還不待晏南丘反應,轉身就消失在了門外。
晏南丘有心想追,但梁婉一個人待在裡面,她不放心,隻好耐心等着,心中盤算着即将面臨的險境。
梁婉莫名其妙的落水,這突然冒出來的丫鬟,還有這無人看守的廂房。
晏南丘心中焦急,卻又不能貿然入内。想了想,她借着旁邊的老樹,三兩步跳上了屋頂,然後估量着位置,掀開了瓦片。
就在這一瞬間,隻聽一聲女子的驚叫,随之而來的是男子不可置信的聲音——
“去你姥姥的晏南丘,竟然是個女的?”
這聲音之大,之清晰,連院子外的人都驚動了,晏南丘還來不及反應,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闖進了房間。
“南丘!”
蕭景琛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他驚愕地看着房中的景象,下意識地轉過身避開了眼,而晏南丘也在這時從天而降,一指将那陌生男子點昏了過去。
“這是什麼情況?”
蕭景琛背對着她們道。
梁婉連忙拉過床上的被衾,遮住了自己。
“我……我也不知道。”
她哆嗦着身子,一副被吓慘了的模樣,臉白得像紙。
而蕭景琛認出了地上那被蒙着眼的家夥,京中出了名的纨绔——男女通吃的王紳。
這明顯是一場專為梁婉而設的局,先是故意将她推入水中,害她濕身,再派人将她引到早有埋伏的廂房内,這樣一旦被其他人看到,那她的清白就沒了,她也就隻能委身王紳。
可奇怪的是,王紳為何被人蒙着眼,而他為何喊的是晏南丘的名字?
就在幾人思索間,腳步聲由遠及近。
幾乎來不及思考,晏南丘朝蕭景琛道:“我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在這裡。”
她如今瓜田李下,任何捕風捉影的事都會将人引向她的身世。那是她費力隐藏的東西,一旦被人點破,那她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會功虧一篑。
王紳今日一嗓子,她不在還好,若她在了,勢必會被人要求“自證清白”。到那時,便是她再聰明、再有手段,也都無力回天了。
于是她攀上房梁,深深地看了蕭景琛一眼,而後飄然離去。
蕭景琛自然知道那一眼意味着什麼,那意味着,今日這件“功勞”,要落到他蕭景琛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