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久逸了解完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即就将目标鎖定在此次案件中莫名消失的貨物身上。
原本東江郡郡守想派人打撈沉船時,貨船老闆就臉色大變,等到一行幾十人下水打撈卻一無所獲之後,貨船老闆的行迹更是可疑。他甚至當場說“不告了”。
但沈久逸來都來了,就不可能空着手回去。
根據調查,此次運送的貨物是由江南隆鑫商行發往郗州商會的一船糧食。裡面是一百多袋大米,一百多袋小麥,一百多袋苞谷,一百多袋雜糧。
貨物在出港時已經過查驗,随機抽查的幾袋都沒有發現問題。而且同一批次登船的貨物包裝都是有編碼的,不可能存在後期掉包的可能。因此沈久逸大膽假設,也許船上這一批的貨物,根本就不是糧食,而是摻雜了幾包糧食的一大堆石頭。
如果是這樣,那問題可就大發了。
因為貨船隻是經停東江郡碼頭,并不會卸貨,因此經停的船隻都不會刻意去核對貨品的種類及數量。那麼此時貨物在東江郡沉船了,卻發現貨品不對,那隻能說明,出發口岸以及最終的停靠口岸,都有問題。
得出這一結論的東江郡郡守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其實當下去打撈的人告訴他船裡的貨物都是石頭時,他就想明白了裡面的關竅。但是他怕惹禍上身,隻好裝傻上報朝廷。隻有當朝廷的官員親自來查了,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将自己摘出去。
沈久逸此次出行,帶的人不多,除了晏南丘之外,隻有一位鹽鐵司的小吏,剩餘則是朝廷指派保護他們安全的人馬。
但好在沈久逸有皇上手谕,因此每到一處,隻要表明身份後當地官員都會派人護送。
這次也不例外。
東江郡郡守派了二十精兵保衛沈久逸的安全。沈久逸想了想,卻是讓大部隊乘船北上,走水路前往澧州城。自己則僅帶着晏南丘二人從官道出發,騎馬趕往澧州城。
至于這樣做的目的,無外乎想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不得不說,沈久逸這般做是有先見之明的。
隻因他們啟程才兩天,走水路的人馬就在某天半夜,被人鑿了船底。
船底受損不嚴重,但若繼續前行則隐患無窮。船上的都是有品有級的朝廷命官,水手們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将船就近靠岸,待換新的船之後再出發。
這麼一耽擱,原本三日就能到達的行程,硬是拖了五天。
不過這也是後話了。此時沈久逸二人還不知道船上發生的事,他們騎快馬晝夜不停地趕路,終于在第三日下午來到了澧州城外。
但見即将到了關閉城門的時間,澧州城城門口卻顯得與衆不同。
裡裡外外排起了長隊不說,守門的小兵還拿着畫像一張張與人比對。
這明顯就是查通緝犯的架勢。
但朝廷近期并無重大人犯緝拿,因此澧州城這一出,倒顯得有些明目張膽。
晏南丘找準時機朝隊伍末尾的一位農婦打聽,這才聽明白原來幾日前澧州知府府上出現了盜賊,把皇上禦賜的九龍盞盜走了,這才氣得澧州知府連發了幾張通緝令,就為了抓捕盜走九龍盞的人。
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他們過來查沉船案的時候丢。
晏南丘與沈久逸對視一眼,晏南丘又朝農婦問道:
“大娘,那你可曾見過那通緝令上的畫像,長什麼樣?”
那農婦低頭想了想,道:“也不是什麼稀罕的長相,不過兩個人一人穿着黑衣服,一人穿着白衣服,搞得跟那黑白無常似的,滲人得很。”
此時正穿着一身黑衣裳跟一身白衣裳的兩人:“……”
還好沈久逸頭上戴着鬥笠,倒是沒讓人看清他的長相。
晏南丘也提前做了僞裝,臉上塗得跟尋常莊家漢子似的,也沒讓人起疑。
兩人辭别大娘,就近找了一村鎮住宿。看樣子這澧州城一時半會是進不去了,後面的事還得從長計議。
鎮子不大,但米面糧油鋪子皆有,足夠周圍村莊的人在這兒趕集貿易。
晏南丘經過一成衣鋪子,計上心來。
她轉頭朝沈久逸道:“沈大人生得白淨,又不會武功,不管是扮乞丐還是扮農民,都容易露餡。不像區區在下,扮農民還是有那麼幾分實力的。”
她喬裝打扮的次數太多,早已輕車熟路,尤其是今日跟那農婦交談之後,她甚至掌握了當地的腔調語速,扮起當地人來更是得心應手。
不過沈久逸嘛,這久未離京之人……
沈久逸看着她望過來的目光,不知怎的,一顆心懸了起來。
“晏大人這話,什麼意思?”
“沈大人還記得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吧?”
晏南丘笑得不懷好意。
而沈久逸聽完這話,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當初她幫助沈久逸破獲京郊糧倉縱火案的時候,可是為了得到線人的情報特意穿過一次女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