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連“海”這種存在都是陽七聽公子澶說的,據說是一片很大很大的水域,航行上幾年也見不到個邊。在陽七印象中最大的水域就是稷坂山西邊的無名湖,陽七一炷香裡就能遊個來回。
“哈哈我也從沒親眼見過,不過據說是個曾在巫經裡出現的,極其繁盛安定的國家,立國已有千餘年了。”陽七的大驚小怪極大地滿足了阿盧連受打擊的自信心,覺得自己這十幾年挑貨娘的見識也不是白漲的。“巫經裡說,那裡的人和我們言語相通,但身子長得不太一樣。不知若樊國真的存在,兩邊人能不能生出孩子來。”
多年老光棍一開口就願意往那方面想,陽七卻在頭腦裡畫出來個三頭六臂,自己把自己唬了一大跳。
“時候不早了,我去到田監還有大屋那邊把貨送了,然後明兒一早就往郁都去。”阿盧站起身,拍拍屁股上沾着的草屑,伸手将陽七也拉起來。“話說你自己的親事就不着急嗎?就算一時找不着合适的人家,你畢竟是稷坂村人,有戶籍,等開春奴棚配種時去長個見識也是好的。”
“哼,我家裡有人,做什麼要去奴棚長見識?”陽七帶着勝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地笑道:“力氣要花在自己男人身上,白白給别人家出力的事兒我才不幹呢!”
“你、你說甚?!”阿盧本都要走了,聞言又跳起來,指着陽七鼻子叫道:“你甚時娶親了,我怎的不知!”
“也不算娶親。”陽七皺皺眉,“是我在山裡撿的,他沒旁的地方去,就留下和我一起搭夥過日子。”
阿盧一時不知要說什麼才好,像她這些年走南闖北,不是沒見過路上快餓死的流民,卻從沒升起過要領回家一起過日子的想法。便是傾家蕩産也要娶個身家清白知根底的兒郎,否則還不如到奴棚裡松快松快,這似乎是每個女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最後阿盧隻能吐出一句:“真是小看了你。”
就像所有少女都熱愛炫耀自己吊精戰績一樣,陽七此時也心情頗好。告别了阿盧,陽七哼着歌趁天還亮,加快腳步往山裡趕。阿盧這一來一回要小一個月時間,在事情定下來之前陽七沒打算告訴九弟。免得萬一事情不成他空歡喜一場,再者也别在面上露出來被大姐識破,憑空增添變數。
趕回山洞時已經月上中宵。往常陽七絕少趕夜路,若天色晚了她就宿在村裡,正好晚上去騷擾公子澶。這回她連夜趕回來,說是不放心十三,其實更主要的,也不過是給不必面對公子澶找個借口罷了。
還沒到山洞陽七就遠遠看見石縫裡散出的火光。她進山洞要先爬上山頂,然後順着繩梯從峭壁爬下來。腳步剛落到洞穴外的石台上,還沒等陽七開口,堵住洞口的山石就被搬開了一塊。
陽七和阿棄看了個對眼,随後,那雙孩子似的眼睛彎起來,露出一個無比快樂的笑容。
陽七第一次覺得,自己回家了。
急急忙忙将洞口大石搬開,山洞裡一股暖意迎面襲來。少年給陽七摘了皮帽解開大裘,又去鍋裡盛還溫熱着的粥。陽七捧着粥碗,去看了看十三。她本沒說今天要回,那孩子已經裹在皮毛裡早早睡了,陽七看了一眼見一切都好,便放下心,圍着火堆坐了,阿棄也小心翼翼地靠過來。
喝了半碗粥,味道不錯,身體也熱乎過來。陽七轉頭看見阿棄張着嘴,抱着膝蓋仰頭看她吃飯,便問道:“你可吃過了,”
阿棄點點頭,又露出個笑,美滋滋歪着腦袋枕在膝蓋上,似乎比自己吃還高興。
陽七心底一動,仰頭把粥喝完,探頭吻住了了他。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接吻,阿棄大睜着眼睛,手足無措地僵住了。而後他身體便軟下來,因為陽七的手已經順着下擺伸進棕衣裡。少年輕吟一聲,柔順地仰起頭,放松身體任她施為。
從他跟了陽七的日子裡這種事每天都要發生,有時還不止一次。
他已經知道怎麼才能讓陽七歡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