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給沃新發的自薦郵箱中提到過。”陳嶼澤喝了口咖啡。
原來他也看了那封郵件啊,她還以為隻有張淩看了。
“對。”姜輕禾手捧着杯子,“我去年剛畢業,處理完學業上的事情就回國了。”
陳嶼澤剛啟唇,還想說些什麼,姜輕禾兜裡的手機響了,她抓着手機朝男人晃了晃,陳嶼澤嗯了一聲。
姜輕禾出了咖啡間,身後的那道目光終于消失,她呼了口氣,找了面白牆,看着不斷閃爍的屏幕來電提示,她咬了咬唇,摁下了接聽鍵。
是蘇蘭芝的電話。
“輕輕。”對面的女聲平靜柔和,“你下班了嗎?還在忙嗎?”
姜輕禾的語氣沉下來幾分,“還沒有,正忙着。”
“這麼晚了,吃飯了嗎?”
聽着女人的關心,姜輕禾的心底卻未起絲毫波瀾,“有什麼事情直接說。”
那邊的人頓了一下,繼而說道,“這周末過來吃飯吧,你謝叔叔約了幾個朋友,他們的孩子都和你年齡相仿,你看有沒有……”
女孩眼底是撥不開的煩躁,語氣也跟着冷淡起來,“不去,我沒空。”
蘇蘭芝歎了聲氣,先是勸,“你身邊一個像樣的人都沒有,誰照顧你啊?”
“從十八歲開始我就是一個人生活,當時有誰照顧我?我還不是照樣活到了現在。”
“我知道,你還在怨恨我……”蘇蘭芝的話剛起頭,姜輕禾就不想聽下去了,“我還有事先挂了。”
電話嘟的一聲,切斷了對面人的聲音。
回到辦公室。
開着的電腦視頻看不進去了,畫作上架着的畫闆也畫不下去了,剛才的一通電話,姜輕禾有些心煩意亂,她索性拖了張凳子放在落地窗戶前,脫了鞋,抱腿蜷縮在凳子上,安靜的看外面的闌珊燈火。
屋子裡的燈太亮,她光腳踩下去,關了辦公室的燈,這會兒整層樓廈都陷入黑暗。
姜輕禾安靜的抱着雙膝,從在國外學畫畫開始,她就越來越喜歡安靜和獨處,她的性格也逐漸變得沉默不少。
十八歲之前她不是這樣的。
那會兒父母恩愛,家裡也有很多錢,她長的漂亮還成績優秀,無論走到哪兒都是一堆人追着捧着。
可人生就像戲劇,轉場的太突然,高考結束後,家裡公司出事,蘇蘭芝毅然決然的離開這個家,而父親在她離開後的第三天就跳了樓。
姜輕禾當時還懵着,但是又不得不接受,一夕之間,她什麼都沒有了。
在那段人生至暗時刻,她生命中的唯一光亮就是學校幫忙聯系到的資助人,他在了解姜輕禾的情況後,主動提出要資助她出國學藝術追夢想。
姜輕禾心懷感激,很是客氣禮貌的喊他叔叔,後來被告知他總共也沒大她幾歲,這一聲聲叔叔叫的太老了,她也不知道該叫什麼,後面索性就跳過稱呼了,但是這幾年一直保持着聯系。
蘇蘭芝是在她去年回國後才重新聯系上的,她主動上門找的姜輕禾,姜輕禾才知道她當年離開家後,轉頭嫁了一個房地産的大亨。
她驚訝,她憤怒,她怨恨,想起父親當年的離去,她永遠都原諒不了蘇蘭芝,就是在這種别扭的關系中,她對親情看的越來越冷淡。
姜輕禾看似盯着窗外的夜景,心緒卻早已飄到了千裡之外,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後,她又想到了陳嶼澤。
當年她家事情成為了高中同學的談資,同樣的時段,陳嶼澤也是聚會的讨論中心。
但是和姜輕禾的情況相反,他是因為整整隐藏了三年的有錢人身份掉馬了。
那會兒她家正經曆變故,但還是聽說,陳嶼澤的父親有錢極了,他是真正的大少爺,隻是懶得說而已,可能是人家有錢人的玩樂心思。
這些都是披着傳言的外衣,進入了姜輕禾的耳朵。
高中畢業後,她和班裡所有同學都斷了聯系,更不用說三年說話超不過十句的陳嶼澤,但是她沒想到兩人居然會有重逢的一天。
姜輕禾俯瞰着樓下城市的風景,有些感慨。
高中那會兒他斂着鋒芒,好像所有人都忽視了他的本身能力,但現在,他卻是班裡發展的最好的一個。
姜輕禾的思緒正徜徉着,頭頂的燈措不及防的被人摁亮,回頭,她看見陳嶼澤站在門口。
“怎麼不開燈?給我省電費呢?”
姜輕禾抿唇一笑,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坐姿不妥,她連忙低頭穿鞋,又起身,搬着凳子放回原處。
“這麼晚了還不回家?”
“我收拾收拾現在就回。”
姜輕禾繞到自己桌前,想關電腦,但是誤觸了觸屏版,之前看了一半的視頻繼續播放,陳嶼澤的聲音從裡面清晰的傳出來。
“……”
陳嶼澤挑了挑眉。
按理說,看他的采訪視頻是正常工作範圍的事情,但是姜輕禾卻莫名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她趕緊關掉視頻,合住電腦放進包裡,動作一氣呵成。
陳嶼澤唇角有抹笑容,他抱起臂,倚在門口,“大晚上的不下班回家,守在辦公室看我視頻?”
姜輕禾把收拾好的包背起,清了清嗓子,“工作需要,我是為了了解你的喜好,然後決定畫作的主題和風格。”
“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
“你每天都很忙,我想着先自己找找視頻看。”
“姜輕禾。”陳嶼澤突然叫了她名字,清澈幹淨的瞳孔裡隐隐笑意,“本尊就在你面前,你卻選擇查百度百科,你怎麼想的啊?”
被他這麼一說,姜輕禾也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那你明天有時間嗎?我們聊聊?”
“不用明天。”陳嶼澤站直身子,“就現在。”
“啊?”
陳嶼澤晃了晃指間套的鑰匙圈,“送你回家的路上說。”
他轉身先走,姜輕禾小跑追上他,她扯緊手裡的包,“不用,你不用送我回家,我打個車就好了。”
陳嶼澤,“我明天沒時間,這會兒的空檔是最好的。”
“還是。”他突然停住腳步,姜輕禾差點撞他身上,男人挑挑眉,“你怕我對你做什麼?”
姜輕禾後退幾步,和他拉開距離,搖頭,又搖頭。
她跟着陳嶼澤上了電梯。
電梯一層一層的下降。
姜輕禾心裡盤算着幾個問題,剛出聲就和陳嶼澤的話撞到了一起。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