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的時間有些久,門口的保安注意到了她,推開保衛室的窗戶,“姑娘,你是幹嘛的?新來的老師?”
姜輕禾笑着搖頭。
“你是不是已經畢業了,想過來看老師的?”
現在全校包括高三生都放假了,就算要看老師,姜輕禾也不确定尚志遠到底在不在,于是她又搖了搖頭。
“我沒什麼事情。”
姜輕禾又看了一眼,轉身朝對面的馬路走去。
這一排全是小吃店鋪。
她的手背在身後,擡頭望着每家店的名字,一間一間看過去,有許多小店已經更新換主了,但也有一些老店還在。
她最後在上學時常吃的一家炒粉店停住,進了店。
店主還是那對胖胖的夫妻。
店裡有四五桌。
聽見響聲,老闆娘圍着圍裙從後廚鑽出來,“姑娘,吃什麼?”
她家做了新裝修,以前快要翻爛的一張塑料菜單換成了一張大大的紅色的被貼在牆上的大菜單。
姜輕禾看了一圈,還是點了自己之前的口味,“要一份炒細粉,不要辣,不放蔥花和香菜。”
“好嘞。”老闆娘轉身走回去,撩開後廚的簾子吩咐了一聲。
姜輕禾隻等了一小會兒,她的那碗粉就端上來了。
“謝謝。”
她從筷子筒裡拿一次性的筷子。
熟悉的味道,沒有變。
姜輕禾抽了張紙,攢在手裡,扶着碗邊,又繼續吃起來。
玻璃門開了又開。
“炒河粉,多放點辣椒。”一個男人的聲音。
“沒座兒了,先等等還是打包?”老闆娘問。
男人環視了周圍一圈,桌子幾乎都坐滿了人,隻有一張四人桌上隻有一位女孩,“你好,你對面有人嗎?”
姜輕禾咬斷嘴裡的細粉,擡頭。
“姜輕禾?”男人愣了愣,驚喜的模樣是好久不見。
姜輕禾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怎麼這麼巧。
“尚老師?”
尚志遠是她三年的高中班主任,她高考完填志願的那時候,還是尚志遠主動幫她聯系到了資助人,但是兩人都忙,這四五年,她在國外不經常回來,而尚志遠忙的帶了一屆又一屆的高三。
上次見面還是兩年前,新年時,她提着東西去看望了尚志遠一次。
有桌客人走了,老闆娘收拾幹淨那張桌子,“——哎,坐這裡吧。”
“不用,就這兒吧。”
尚志遠拉開姜輕禾對面的椅子坐下,抽了張紙擦自己的眼鏡片,上面已經淋到了細小的雨滴。
他是博士畢業考進來的栗城一中,姜輕禾他們正好是他帶的第一屆學生,他現在也隻不過四十不到,但是黑色的短發間已經藏了不少白頭發。
炒河粉端上來,姜輕禾給他拿筷子。
“學校不是放假嗎?您怎麼還在這邊?”
尚志遠吃了一大口,顯然是餓極了,“前幾天的月考卷還沒改出來,今天高三組的老師都加班,已經在學校改一天了。”
現在放假,學校食堂沒飯,所以他出來吃了。
姜輕禾又關心問候了幾句,知道他現在還做班主任後,她忍不住提醒他注意身體,不要太勞累。
尚志遠很高興,問她現在發展的怎麼樣了。
姜輕禾簡單的把自己的現狀說了一下,兩人邊聊邊吃,聽到她說在畫畫,還在準備工作室時,尚志遠将碗裡的炒粉撥了一下,扶了扶眼鏡,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你記不記得之前我在班裡收了一套畫具,我就猜到是你的東西,結果陳嶼澤那小子站出來非說是他的。”
姜輕禾一愣,她有些記不太清楚了。
“你别以為我不知道,班裡就你一個喜歡畫畫的,學校抓得嚴不讓畫,你就偷着畫,每天午休也不回宿舍,等年級主任巡查完,你就回教室了。”
姜輕禾手裡的筷子戳着剩下的半碗米粉。
“說起陳嶼澤來。”尚志遠歎了一聲氣,卻是包含着欣喜,“我們幾個老師,誰也沒想過他會是最出息的。”
“高中那會兒,他最讓人頭疼的,假也不請,每天都要翹課,找他家長談話也不來,光是他的問題我就不知道被叫去校長室多少次了。”
“不過那時候他的情況也特殊,小小年紀,他媽媽生病,他爸也不管,他每天逃課跑出去打工賺錢。”
姜輕禾愣住了。
“他逃課是為了打工?”
尚志遠已經吃空了碗裡的飯,他放下筷子,又拿了張紙擦眼鏡片兒,這些年班裡的同學聚會,他作為老師的身份也去過幾次,自然也聽過那些傳言。
戴上眼鏡後,他笑的看姜輕禾,“不然呢,你真以為他是什麼隐藏了三年的富二代?”
班裡是這麼傳的
她真就這麼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