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姜彩萍就回了家。
她開始備菜炒菜,廚房難免發出些動靜,茹月還在睡,姜輕禾輕聲給她關緊門,她進了廚房。
“姑姑,我幫你。”
“我就熬個粥,炒的幾個菜,不用你幫什麼忙。”姜彩萍在廚房來回張羅着,“你一會兒不是還要去墓地嗎?你先洗漱去,等會兒就能吃飯了,吃過飯了再去。”
拗不過她。
姜輕禾隻好先洗漱。
她再出來時,姜彩萍已經把飯菜做好了,茹月也被她喊起來,此時正坐在餐桌前朦胧着眼睛發迷糊。
姜輕禾剛坐下,面前就被放了一碗熱騰騰的粥。
因為她在,這頓早飯有三四個炒菜,都是姜輕禾的口味。
三個人邊吃邊聊。
吃過早飯。
姜彩萍在廚房洗洗涮涮,姜輕禾帶了些簡單的東西,出了門,打車去北郊,姜父的墓地在那邊。
一路上她都望着車窗外的景色發呆。
已經是進入秋天,但這片山上郁郁蔥蔥,樹木叢林中蜿蜒伸展着一條水泥道路,姜輕禾沿着這條道一直走,直到看見被修剪整齊的齊腰高的枝條。
這是一個公墓。
山上甯靜,悠遠。
快走到姜父的墓前時,姜輕禾看到了墓碑前站着的女人。
她隻頓了幾秒,然後繼續上前。
姜輕禾俯身把她剛放的那束花撥到一旁,将自己懷裡的菊花放在了碑前。
蘇蘭芝的手放在身前,垂着,交叉着。
“輕輕。”
姜輕禾低頭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你今天來,他知道嗎?”
蘇蘭芝的臉色一僵。
姜輕禾轉頭,嘴角帶笑,“他這麼大方嗎?同意自己的妻子來看她的前夫。”
蘇蘭芝的手指交織在一起,神情還是僵着,“謝斌出差了。”
空氣再次寂靜。
姜輕禾俯身,摸了摸照片上的人,又蹲下,從口袋裡掏出濕巾,仔細擦落灰的墓碑和供台。
她擦幹淨後,将濕巾重新放回包裝袋裡,攥在手上,再次開腔,“這次就算了,下次别讓我看見你來。”
“你愧疚的樣子不要做給我看,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同情你,你對不起我爸,這輩子你都沒機會彌補。”
蘇蘭芝一時伫立在那裡。
她聲音裡有了哽咽,“我沒有做樣子,你在國外的這幾年,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來,我替你來看看他。”
姜輕禾背對着她,死咬着唇,“人死都死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蘇蘭芝猛的捂嘴,小聲嗚咽起來。
姜輕禾待不下去了,蘇蘭芝哭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她始終沒有回頭。
——
從墓地回來,姜輕禾不想立刻回姑姑家。
她找了家店,在外面差不多坐了一天。
燥郁煩悶的情緒終于在獨處中慢慢的甯靜下來。
她進門時,姜彩萍着急迎上來,“輕輕,你去哪兒了?電話不接消息不回,我讓月月出去找了你一天也沒找到,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情了。”
姜輕禾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應該提前給姜彩萍發條消息的。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沒電的徹底,屏幕是黑的,連機都開不了。
“我沒什麼事兒,手機正好沒電了。”姜輕禾安慰姜彩萍,又轉身去找充電器。
手機充了會兒電,她開機時,看到姜彩萍打進了十幾條未接電話,茹月也給她發了很多微信。
還有顧佳和沈楚秋的消息。
顧佳不知道她的家庭情況,隻有沈楚秋一個人知道,今早出門前她就給沈楚秋打過一個電話了。
所以她現在給顧佳回了個電話。
顧佳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她是明天下午的高鐵,到家估計就晚上了。
顧佳在那頭了解的點點頭,兩人又聊了幾句,然後挂了電話。
茹月正在瘋狂趕十幾張卷子,因為姜彩萍明天不去廠子裡,想着姜輕禾很久沒回栗城了,就想帶她出去逛逛街。
茹月當然也想去,交換條件就是明天上午之前寫完這個假期的全部作業。
姜輕禾想幫她寫幾張,結果發現自己的高中知識已經全還給老師了。
她第二天醒來時,茹月頂着兩個黑眼圈在洗漱。
“你睡了多長時間?”
“沒睡。”
“卷子都寫完了?”
“藏了三張。”
姜輕禾忍不住輕啧了一聲,“這麼多。”
茹月倒進她懷裡,抱着她。
吃過早飯,姜彩萍也收拾了一下,她們出了門。
栗城的變化真的很大,如果不是被帶着,姜輕禾都找不到以前常去的幾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