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旁邊的椅子蓦然被人拉開，謝辰眼皮聳拉，精神萎靡的坐下來，一副熬夜熬穿的憔悴模樣，他困的腦袋快要低到桌面上，“給我盛碗湯。”

“好。”蘇蘭芝連忙起身，從他面前拿起小碗，“不要光喝湯，也吃點菜。”

蘇蘭芝好像已經習慣了他這命令式的語氣，竟也沒有一分生氣，反而十分關心的問候他。

姜輕禾不動聲色的觀察對面兩人的這些對話動作。

咬唇微微用力。

後媽也是不好當的吧？

她之前跟着姜父，姜父連讓她下廚房都舍不得，又怎麼會允許子女這樣對她呼來喝去的。

謝辰拿到湯碗，埋頭吭哧的隻管自己喝起來，對桌上的一圈人都視若無睹，蘇蘭芝有些尴尬，有幾次想提醒他，但還是忍住了，等他喝完湯，才示意道，“辰辰，姐姐今天過來了。”

謝辰掀起眼皮看了對面人一眼，語氣哧了一聲，“什麼姐姐。”

他見過姜輕禾幾次，每次也都是這種吊兒郎當惹人嫌的态度，謝志恒往常也是慣着他的，但是今天卻反常的呵斥了一聲，“沒一點禮貌，這麼長時間沒見，跟你姐姐問好，還有你姐夫。”

姜輕禾其實早已習慣了，才無所謂他怎麼對自己，但是聽見謝志恒的後半句話，她差點把口裡的湯噴出來。

整個家裡也隻有謝志恒能壓得住謝辰。

被訓了，他不情不願的喊了句姐姐。

謝志恒又帶着怒氣的哼了一聲。

他隻好又看向陳嶼澤——

“姐夫。”

姜輕禾的第二口湯也差點噴出來，陳嶼澤沒理謝辰，貼心的從旁邊給她拿紙巾。

“行了，吃完飯趕緊上去，我們有事情談。”

謝辰哼了兩聲，也沒吃菜，喝了好幾碗湯，喝飽了又回樓上去了。

剩下的幾個人繼續吃飯。

吃過飯，鐘點工阿姨收拾餐桌，蘇蘭芝忽然過來，“輕輕，跟媽來一下。”

不明所以的姜輕禾擡臉，陳嶼澤也要一起起身，姜輕禾拉住他的手，搖頭道，“沒事。”

……

二樓卧室。

姜輕禾拿着醫院檢驗單的手在微微發抖，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些……所以呢，你想跟我說什麼？”

蘇蘭芝捂着嘴落淚，“你不是一直恨我嗎，恨我當年背叛你爸，抛棄你們……我的報應來了……”

姜輕禾眼睛睜很大，落在紙單上的視線完全沒辦法聚焦，她接受不了，“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報應？！”

“你到底想幹什麼？！”女孩話語裡是濃濃的哭腔。

蘇蘭芝臉上淌淚，“去年就檢查出來了，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告訴你，我隻是告訴你……我沒想讓你做什麼，我活了一輩子得到了這種結果，你心裡會不會好受一點……”

姜輕禾又悲傷又憤怒，将手上的所有檢驗單都扔回到蘇蘭芝身上，“我永遠恨你！”

卧室門被唰的拉開，姜輕禾跑的頭也不回。

原本躲在樓道角落準備吓她一跳的謝辰，還沒跳出來，後衣領忽然被人拎住扯了回去。

他被死死的摁在牆上，後背杵的發疼，看清面前人的臉，他捂着胸脯咳嗽的動作越來越小，“……怎麼是你，這是我家，你居然敢在我家對我動手？”

陳嶼澤不屑的切了一聲。

“小屁孩，剛才那些就是對你姐的态度？這些年你沒少欺負她吧？”

“我就算欺負她又怎麼了，她又不是我親姐，這是被她媽帶的一個累贅……”

陳嶼澤眼神中閃過一道冷郁，攥緊他的衣領口，“你應該慶幸我現在不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否則不打的你滿地找牙我不叫陳嶼澤。”

他的冷漠語氣讓謝辰一下就慫了，“你、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陳嶼澤提了下嘴角，這麼慫的膽子，都懶得吓唬他了，他一松手，把謝辰拍回牆上去，“你信不信我能讓你爸停掉你的生活費？”

他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謝辰眼神躲閃，盯着地面，不敢再看他。

“以後管住你那副嘴臉，再讓我知道你那樣對她，我真抽你。”

謝辰畢竟還是十五六歲的小孩子模樣，不服氣全寫在臉上，但是也隻敢心裡恨恨，也沒再開腔說話。

見他老實了，陳嶼澤也沒空再理他，轉身追姜輕禾去了。

謝辰看着他跑走，擦了下臉，一扭頭，看見捂着嘴不停淌淚的蘇蘭芝。

他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