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時間過得飛快。

顧佳是本地人，父母家也在江城，随便坐個地鐵或者公交就能回去，所以她不擔心春運搶票的事情。

姜輕禾回栗城的車票買在春節前幾天。

姜彩萍早給她打過電話，但是她不想麻煩他們來車站接，所以把自己回去的時間說的模棱兩可，再問就是不太确定。

回家那天上午，姜輕禾踩着凳子，從衣櫃最頂上取下自己的行李箱，她回栗城總共待不了幾天，所以帶了很少的衣服，反而是畫具什麼的帶了個齊全。

顧佳昨天和令淇吃飯時候，問他要下了車和車鑰匙，此時她靠在房間門口，晃晃手指間的鑰匙圈，“走吧，去吃個飯，吃完我送你去車站。”

姜輕禾回頭，應了聲好。

兩人中午吃的意大利面，奶油甜醬白晃晃的，竟也勾起幾分食欲，姜輕禾邊吃邊聽顧佳像老媽子似的唠叨。

“我都跟我爸媽說好了，他們很歡迎你來我家過年，反正每年也就我們一家，沒有什麼客人，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姜輕禾莞爾，回絕了她的好意，低臉，讓人看不清表情，但是細細的溫柔嗓音還是說道，“就算一個人都沒有，那裡也是我家。”

顧佳卷着意面的刀叉一頓，“對、對不起啊。”

姜輕禾擡頭，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又不是你害的我家一個人都沒有的。”

顧佳差點笑出聲，“好了，看你還能這麼想就說明你大概沒什麼問題了，我也就放心放你一個人回家過年了。”

“嗯。”

吃過飯，顧佳開車把她送到高鐵站。

“路上慢點，拿好東西，到家了記得給我發消息啊。”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姜輕禾拖着行李進站，回頭看見站在冷風中瑟瑟的顧佳，招手示意她趕緊回車上去。

——

姜輕禾是下午的車票，所以到了栗城已經是快傍晚。

栗城的變化真是日新月異，她攔了輛出租往家裡走，一路上看着外面的建築景色，發覺跟上次自己回來時候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出租車師傅把她放到南巷街口，還熱心的特意把她的行李箱從後備箱中取下來，給她放到路邊上，招呼道，“小姑娘，放假來旅遊啊？玩的愉快！”

“我不是旅遊。”姜輕禾掏出錢包來，在裡面找現金付錢，“我是回家。”

“回家？回家好啊，這些年咱們這裡也是發展起來了，有很多個年輕娃娃都回來了。”

“嗯。”姜輕禾把車錢遞給他，“師傅慢走。”

想想，她又補充了句，“新年快樂。”

師傅降下車窗，滿臉喜氣洋洋，“新年快樂。”

姜輕禾拖着行李進了巷口，穿過這條小巷是一片樓房區，跟現在周圍嶄新的高樓大廈比起來，屬于有些舊了，但是放在五六年前，栗城經濟還沒發展起來的那會兒，姜父在這裡買房子，已經算是栗城的有錢人了。

這片的樓房區沒有被改造過，所以電梯廂有些老舊，但是正常運作是完全沒問題的，姜輕禾乘坐到12樓，拉着箱子出了廂門，在左邊一戶的門口站定。

因為好幾年沒住人，防盜門上的密碼鎖已經落灰，門上還被貼着小廣告，塞着各種傳單。

姜輕禾拿手擦了擦落在密碼鎖上的灰塵，将心底早已爛熟于心的那串數字一個一個的摁下，然後，光圈環繞，滴一聲開了門。

姜輕禾拉開門，裡面是黑暗的，她擡手開了玄關處的燈。

裡面的陳設布局一如往日，沒有絲毫變化，如此熟悉的環境讓她不由的想起以前的生活場景。

回憶一股一股的如海浪般湧入腦海。

她為了逼自己不再去想，放下行李箱就到樓下超市買了一應的清潔工具，将整個房子的裡裡外外大緻掃了個幹淨。

連門上曾經貼着小廣告的膠水，都被擦的一點痕迹不留。

幹完這些活，姜輕禾才想起來看手機，已經是晚上九點。

姜彩萍下午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她回過去。

“喂，輕輕，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已經到栗城了。”

“你已經到了，現在在哪裡？在車站嗎？我讓你姑父開車去接你……”

“不用了姑姑，我不在車站，我已經回家了。”

“回家……”姜彩萍遲鈍了幾秒，“那個房子好幾年沒人住也沒人打掃，你怎麼住啊？你過來姑姑這邊吧。”

“我已經收拾好了，差不多能住人。”

“那你過來吃飯吧，晚飯我正做着呢。”

姜輕禾握着手機坐在了沙發上，“我随便吃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