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結束之前,岑晴在線上給她推了個私單。
一些剛入行但沒什麼收入的小網紅,想拍視頻但請不起專業團隊,剛好岑晴上次的視頻爆了,她趁機給林窈推了一波流,已經有好幾個想找她約拍了。
她問林窈有沒有興趣再兼職一次,周六日拍,她可以提供設備和專車,保證人手充足,但話又沒說死:“上次我看你手上還貼了藥膏,要是沒好透的話我也可以找别人。”
林窈:“預算呢。”
岑晴短暫的沉默了一下,報了個比她之前去鹿林出價低的價格。
林窈也沉默了。
但岑晴馬上補了一句:“外加請你一頓飯!你上次是不是想吃那個人均一千的自助?馬上安排!不過你一個人去吃,吃完找我報銷!”
林窈笑了一下。
她剛才不是在想錢的事,而是想到和岑晴的重逢。
林窈高中畢業之後和班上的人聯系不多,好朋友就那麼兩個,聽了鄭時珣和岑晴三年的八卦,其實到畢業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誰能想到多年之後,她會先後和兩個人産生交集。
那年林窈剛跳槽到現在的公司,剛好遇上季會,整個部門被拉出去當雜工。
倒黴的是那天她例假,忍着腰酸背痛跑了一天腿,一會兒幫盯機器一會兒守物料,開席的時候還得跟拍領導敬酒說祝詞。
林窈又餓又難受,幸好花妹吃完來換她,才找到機會溜到會場邊的幕簾後面蹲着休息。
一轉頭,一個穿着禮儀小姐紅色旗袍的女人也躲在這裡,正快速的吞一個牛角包。
兩人面面相觑,對方把紙袋裡剩下的那個遞過來,兩腮鼓鼓含含糊糊:“吃嗎。”
這人就是岑晴。
相認的過程很簡單,可岑晴不僅沒有校友相逢的感慨,反而流露出一種非常古怪的神情,有點不自在,又有點懊惱。
林窈當時就看出來,她在社死。
于是她不再提高中,兩人互加了工作微信,基本不聊天。
之後春節假,林窈因為受不了代瀾提早回了北京,春節後面幾天假都是在出租屋過的。
岑晴忽然找了她。
無事不登三寶殿,岑晴想問她能不能幫忙趕個片子,是個元宵主題商圈集會的實拍宣傳片,因為要的急又恰好在春節假期間找不到人,最後還強調——有償。
林窈問對方預算,結果岑晴半天沒回。
一般遇上不帶價的,林窈自己也有一套報價标準,她剛報過去,岑晴秒回——截了她報價的圖,外加一句:QAQ後期這麼貴嗎?!!!
三秒鐘後,撤回。
不知道她原本是要發給誰,林窈一笑了之,繼續刷手機。
沒一會兒岑晴又發消息過來,開始拐彎抹角讨價還價。
從這開始,林窈有點不想接了。
實拍的宣傳片技術難度不大,但通常素材很大,剪起來特别累,更别提修改的繁瑣。
又聊了兩句,林窈隐約猜到内情。
這片子是岑晴自告奮勇幫别人弄,結果一詢價才知道這麼貴,過年加急更貴,超過了她當時的經濟能力。
就在林窈打算幹脆拒絕的時候,忽然想起那天在會場岑晴給的牛角包。
那天的禮儀小姐是岑晴的兼職,雖然下午才進場,但也是一下午加一晚上不吃不喝不歇腳,那兩個牛角包就是她自己帶的晚飯。
林窈承認自己總是會不合時宜的感性,而這些情緒的結果多半是自作多情。
可一來她閑着也是閑着,二來……
就當還了那個打工人的天價牛角包。
她重新報了個六折價,也把價格說死了,不介意貨比三家,決定了再來找她。
十分鐘後,岑晴痛快打款,親自給她送素材。
但林窈後悔了,拿到素材和剪輯需求後,她恨不得穿回幾個小時之前扇自己巴掌,一邊扇一邊罵——你是什麼很賤的人嗎!勞動力就那麼廉價嗎!見不得自己放假嗎!
片子到初七還沒敲定,但林窈已經上班了,隻能白天拼命趕手頭任務,下班之後再加班做,總算在元宵節之前徹底敲定。
林窈悔到面無表情,看着岑晴發來的愛心小圖片,冷漠的想: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