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溫觀察了一段時間,見人沒問題,且用的順手,便也上心起來。
牛青确實好用,指哪打哪,對于梁溫的吩咐從來都是隻執行不問緣由,是個老實本分的聰明人。
梁溫又巡視了幾圈,才登上縣衙的石階,牛青便回來了。
“縣令,孫家主君和孫家二郎都來了。屬下還沒到外宅,就在百花樓門口見到了人,還有一個人,應該是孫家主君的客人,身上的料子像是軍中人穿的。”
“嗯。”梁溫所料不差的話,那個孫磊的客人應該就是沈巍。
這倒是有意思,他們不在幽州沈府上會面,反倒是來了這豐澤縣。
梁溫腳步一頓,随即回院中換了身常服,去了蘇瞿白的宅子。
她到了北巷撞到了把腦袋探出宅門的符杳,符杳一見她羞澀的收回腦袋,随後又探出來朝她示好。
梁溫倒是沒想到,蘇瞿白竟然将宅子買在了符家人旁邊,她朝符杳擺擺手後推開了宅門。
老舊的木門褪去了朱紅,嘎吱嘎吱的聲音伴随着推開的木門響起,梁溫輕碾着指腹上的灰,踏了進去。
才進院,就被房檐上的身影吸引了視線。
鱗次有序的瓦片被掀開大半,蘇瞿白清理着碎瓦,随手向枯井處扔去,悶響聲頓起。随後轉過頭來拿身後完好的新瓦,往上面鋪去。
舊瓦被扔到地上時碎的更加徹底,還有一些碎瓦片濺到梁溫腳下,梁溫好奇的俯下身想要撿起來瞧瞧。
蘇瞿白餘光裡瞥見,也不繼續鋪瓦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坐在房檐上朝她看去。
“好奇心這麼重啊?”
梁溫細細瞧着手裡的碎片,厚實的瓦片有被沖刷的痕迹,手上沾了灰,她将瓦片扔出。
“沒成想,蘇郎君也會上房揭瓦。”
淡淡的嘲諷,回怼了蘇瞿白的話。
“我會的多着呢,日後你可瞧仔細了。”蘇瞿白俯視着看她,突然覺得這個地方很别扭,随即指向旁邊的木梯子,“要不要上來試試,眼睛看到的和手上觸到的可是很不一樣的。”
“我摸到了。”梁溫指着腳下的碎瓦片。
蘇瞿白哂笑:“那算什麼?上來,我教你鋪瓦。”
梁溫确實很感興趣,随後沒能耐住,遵從着自己的意願爬上了木梯子。
發梢剛高出房檐一截,梁溫便看到蘇瞿白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他總是挂着笑:“握着,我扶你上來。”
梁溫伸出手,借他的力上了房檐,才踩上瓦片就覺得他的手伸的真的很及時。
陳舊的瓦片穩定性差了些,踩在上面會細微的晃動,一個沒留意就可能摔下去。
蘇瞿白遞給梁溫一片瓦,随後自己又拿起一片,以身示範,梁溫按着他的方式來。
倒也沒那麼有趣。
兩人一片接一片,很快将房頂修好。梁溫轉身便想扶着梯子爬下去,卻沒成想蘇瞿白一把抓住她的手肘。
梁溫看他,蘇瞿白也看她。
“梁娘子,你喜歡刺激嗎?”
沒等梁溫回話,蘇瞿白長臂一伸,環抱住她的腰,随後向下倒入。
梁溫心驚了一下,随後劇烈跳動。
看着越來越近的地面,下意識抓緊蘇瞿白的衣袖,平穩落地。
在空中的滞留感,說實話很微妙。
梁溫退開兩步,拉開距離:“要我誇你一句好功夫嗎?”
“那倒不用。”蘇瞿白見她臉上有兩分愠怒。
“梁溫,你臉上要是在多點情緒就好了,整日裝着淡然,不累嗎?”
“天生寡淡樣,倒是委屈了你的眼睛。”梁溫臉上泛紅,是方才心跳劇烈時一下子紅的。
“瞧瞧,沒說兩句又怒了,真是……不好惹。”蘇瞿白挪谕她。
梁溫住了嘴,她有什麼不好惹的,他成天招惹不也沒什麼事。
她沒怒。
“沈巍和孫磊都來豐澤縣了。”梁溫怕他笑過去,說起正事來。
蘇瞿白笑意一收,眸子望向她,音色低沉了些:“什麼時候。”
“今日。”
她接着道:“今日我見守在縣衙的人走了個幹淨,便讓人去查了一下,正好撞見沈巍和孫磊入了百花樓。”
蘇瞿白面色沉下來,道:“這是沖着你來的。”
“怕是沖着我來的。”
兩人異口同聲,視線對撞,都懂了對方眼底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