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溫也不知道，她曾在信件裡問過蘇瞿白，但蘇瞿白回她的信裡也是動機不明。

插進幽州的暗探一點消息都探不出，但蘇瞿白等人确是一點都不敢松懈，日日緊緊盯着幽州，生怕他突然發動。

“沈巍心思太深，讓人看不懂，太子那邊也沒傳出什麼信來。”梁溫安撫他，她知道徐漱玉這是擔心她，怕她牽扯進這樣複雜的事中會受傷甚至殒命。

“舅舅，幽州那裡不用咱們管，咱們要做的就是将孫氏拉下馬，斷了沈巍的左膀右臂就好。”

“嗯。”徐漱玉還是放心不下，但也隻能這樣。

畢竟摸不透沈巍的心思，一切憂思都是白扯。

其實不僅是太子等人摸不清楚，就連沈巍身邊的人都摸不清楚，死活想不明白沈巍占據這樣好的條件為何還不行動。

其中，最迫不及待的就是孫磊。

幽州還是那般，風雪極大。

孫磊乘着馬車到了沈府，沒等門房通報直接闖入。

他穿的格外厚實，将那瘦弱的身軀包裹起來，顯出兩分臃腫。

衣擺行止間将地上的積雪濺起，臉上因着怒意而起了潮紅。

沈巍正在書房裡看着幽州輿圖，對徐良說道：“前兩日屯糧所有異，你帶人去查查。關外的暗探總是不老實，帶着人将幽州裡裡外外翻兩番，決不能叫他們把信兒送出去。”

徐良還沒應聲，房門便被推開了，孫磊悶悶咳了好幾聲，站在門口看着他們二人。

沈巍瞥了他一眼，對着徐良道：“你先去辦，若是有事再禀上來。”

“是。”徐良轉身就走，路過孫磊時還遞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别鬧。

孫磊怒意上頭，沒注意到。

房門被關上，風雪被掩在門外。

沈巍看他搖晃的身子，将大敞的窗子阖上了，坐在椅子上翻看起公務來：“你來做什麼？”

孫磊緩了緩氣，上前幾步。

“為何還不動身？若是等太子他們有了準備，再想赢下就難了。”孫磊幾乎将整個孫家壓在沈巍身上，如今沈巍按兵不動，眼看着就要落入下風，如何能叫他不心急。

“我自有我的打算，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沈巍回的淡淡的，叫孫磊聽得越發惱火。

“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将我自己和整個孫家的未來全都壓在你身上，眼見着你要犯糊塗不作為，我還不能問了？”孫磊覺得可笑，他覺得沈巍最近鬼上身一般，往日裡的幹脆利落一概不見了。

他都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

“你到底想怎麼做？”孫磊壓下心中怒火，扶穩椅背站直身子。

沈巍索性将折子放下，回他：“還不到時候？”

“好，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在等什麼時候？”孫磊目光凝重，直勾勾看着他。

“等盛京大亂。”沈巍目光幽幽，看那禁閉的窗，但視線卻像是跨越那窗落在遠在千裡之外的盛京，落在那個表面上富麗堂皇實際上再腌臜不過的地方。

那個權力中心，萬人向往的地方。

沈巍這一生大多數時候都在想，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向往那個位置。

孤寒之地，唯有自己，有什麼可争搶的？

但就是有數萬人趨之如骛，甚至不惜為此葬送性命。

“什麼？”孫磊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沈巍，你到底又瞞了我什麼？”

孫磊連敬稱都顧不上了，沈巍是個不可掌控的，他當初怎麼會跟這樣的人做事。

與虎謀皮。

孫磊現在才明白。

沈巍今日事務繁忙，沒功夫與孫磊糾纏：“你不必知道，就好好在家中養身子就行了。少操些心，還能多活幾年。”

孫磊也明白，沈巍若是不願說，他是如何都不能得知他的打算的。

最後孫磊也隻能暗中将火氣壓下：“誰稀罕多活這兩年。”

甩袖走了，門都沒關，可見有多氣。

風雪趁機而入，沈巍從桌案上的某本書裡取出一張信紙來，看着上面的字，莫名的笑了下。

什麼時候？

快了。

盛京很快就要大亂了。

他說過，很快，就會有人下去陪先太子和他那未降世的孩兒。

他沈巍想要的不多，隻有一個人的命而已。

就是這條命，不太好取。

難到，他布局籌謀多年才終于要熬出一個結果來。

代價太大了。

但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