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嗯,你先出去吧。”
徐良腳步才動,沈巍便說:“今晚便将信送走,明日務必送達。還有,明日醜時,突襲河東南部,整兵一萬,去吧。”
“嗯。”徐良遵循着沈巍的話去辦,兩封信一封往南送,一封往西送。
醜時,河東南部遭遇突襲,蘇瞿白率兵迎敵,幽州軍與河東軍焦灼在南部叢林,互成包圍之勢。最後兩軍主将交戰陣前,沈巍惜敗蘇瞿白,下令撤退回營。
河東軍首戰告捷,軍心大振,時有歡呼聲陣陣。蘇瞿白與常瞑河密謀後,并未應衆人呼聲乘勝追擊,而是禁閉城門,呈防守之姿。
沈巍被砍中肩膀,被幽州軍護送回營。
大帳。
許多幽州軍堵在大帳門口,你一言我一語,眼中擔憂急切,更有人來回踱步。
阿什勒一醒便被告知沈巍領兵前往突襲,還沒等他急便有消息傳來說沈巍大敗,肩膀被砍傷性命垂危。
他穿上鞋便跑去了沈巍的帳中,擠開堵在一起的幽州軍,帶着滿腔怒火去了,才入帳中便聞到濃厚的血腥氣,正中央立着屏風,沒等他過去,徐良便滿身血的走出來堵了他的路。
阿什勒透過屏風看着,後面有兩道身影,一道坐着,一道站着。
坐着的是沈巍,站着的是醫者。
阿什勒看着堵在他面前的徐良,偏頭問了句:“沈節度使,您沒事吧?”
“沒事。”聲音有些低沉,細細聽去還有些疲憊虛弱。
阿什勒抱有懷疑:“聽聞沈節度使身受重傷,阿什勒心中很是不安,能否叫我瞧一眼,安安心。”
沈巍與醫者似是有些動作,隔着屏風阿什勒看不清,但沒多久沈巍便開口:“徐良,讓開吧,讓阿什勒進來。”
徐良有些不贊同的皺眉,卻沒說什麼,不情不願的讓開身子。
此話一出,阿什勒心中疑慮消了小半,等到他越過屏風看清沈巍現在的模樣時心頭的怒火卻滾滾燒起。
他想到明日計劃好的圍攻,如今沈巍一傷必定作廢,上哪裡再尋時機去。心中一怒,口中必是沒有遮攔:“沈節度使什麼時候想一出是一出了,半點不與别人商量,明天的圍攻怎麼辦?不了了之嗎?”
沈巍胸膛和肩膀上都綁着白色繃帶,肩膀處還有血迹透出,唇色泛白,疼得身上出了汗。
他面上倒是沒露出什麼痛楚之色,就着徐良的手将外袍穿上:“急什麼。”
沈巍這般說着:“我受了傷,蘇瞿白未必比我傷的輕。”
阿什勒:“什麼意思?蘇瞿白也受傷了?傷到了何處?為什麼沒有消息傳來?”
“當時蘇瞿白砍中我的肩膀,我暗中用刀刺到了他的胸口,不然我軍大敗他們為何不乘勝追擊而是返回城内禁閉城門,正是為了封鎖消息,不然主将身受重傷的消息一經傳出,軍隊人心惶惶,于戰事不利。”沈巍說起此話時,眼睛自始至終和阿什勒撞在一處。
阿什勒信了大半,蘇瞿白的行為确實反常。
“此次突襲河東軍折損八千,我幽州軍折損五千多人,若是如此來看,還是河東軍吃了敗仗。”
沈巍為他分析着:“明日的圍攻照常,河東主将身受重傷,隻剩下常瞑河一人,正是圍攻的好時機。”
“再者,明日盛京也會有所動作,内外夾擊,大昭豈能不亂。”沈巍眼中越發狠厲,對他來說,他痛恨極了盛京。
阿什勒本就信了大半,一看見沈巍眼中的恨意便想起了那個皇帝對他做的種種,心中疑惑全消。
“既然沈節度使重傷,那明日就由我來領兵,屆時必定要将河東軍折損在戰場上,我要叫他們不能翻身。到時攻破城牆,我必親手抓了蘇瞿白來給你洩憤,要殺要剮随你。”阿什勒臉上一點都尋不到怒容,恢複了往日的随性,笑着和他說。
沈巍也笑起來,像是牽動了肩膀上的傷一般,捂着肩膀:“那我就在此恭候阿什勒的好消息了。”
阿什勒嗯了一聲:“沈節度使好好休養,我先去整兵,等晚些時候再來見你。”
“好。”沈巍看着他離開,嘴邊的笑意抿平。
徐良走至帳門将堵在那裡的幽州軍轟退了,又觀察周圍後才走回。
醫者這才出聲:“主子,您交代的我已經吩咐下去了,等子時便會行動。”
“嗯,你先退下吧。”沈巍挺直腰闆,不見剛才的虛弱之相。
“主子,昨晚那兩封信皆已送到,梁溫已經朝最近的灏州去了,如果不出意料,明日卯時定能趕至盛京。河西已戒嚴,河西軍常年損耗不足兩萬,但晉王來時帶來了他封地的軍隊,加在一起五萬八千兵是有的。”
“嗯,不能馬虎。明日必定是亂象,大昭該換個人做主了,那個人不配。”沈巍領兵打仗幾十年不曾怕過,如今心裡竟有些緊張。
他怕失敗了。
明日一戰,不能敗,他謀劃了數十年的局,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