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舅好,三舅舅好。”
來到岸上,便見另外年輕一點的兩個男子等在馬車旁,邢宇一一問好。
那兩人也笑道:“生得愈發俊朗了,此次回來,你祖母怕是要給你說親咯。”
邢宇面上難得帶了一絲羞赧,連忙打住話頭:“二位舅舅莫取笑邢宇了,還是快快家去,免得祖母等不及。”
知道邢宇這是害羞,那兩人也不再打趣,各自尋了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姚家而去。
姚志忠原本是要邀請邢宇共乘的,但邢宇借口一路舟車勞頓還未及洗漱,恐帶上病氣,也隻好作罷。
煙同邢宇上了馬車,待車馬行駛之後,忍不住感歎道:“這姚家還真有大家風範。”
倒不是說他們聲勢浩大、興師動衆的架勢,而是作為餘姚第一大姓,姚家顯然沒有像其他将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世家門第一樣,把女兒當作潑出去的水,嫁出去了就不管不顧。
相反,姚家将女兒的遺孤視如己出,不願讓他受絲毫輕待,這點從姚家人待邢宇的态度上就可看出一二。
此外,姚家的幾個兒子之間也很和睦,大哥是餘姚縣縣令,二弟和三弟是做什麼營生的暫且不知,但他們給足了姚志忠面子,知道這種時候第一個去碼頭上接邢宇的最出風頭,因此兩人都安生地待在岸上等待邢宇歸來,沒有任何怨言。
邢宇明白煙的話沒有任何歧義,回道:“我外祖一家待我确是極好。”
沒有姚家人在的時候,邢宇對他們的稱呼仍然是外祖,足以說明他内心還是有分寸的,知道姚家待他好是出于情分,自己卻不應該太過貪圖,否則就會給姚家人造成困擾。
這個道理邢宇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因此他雖然喜歡外祖一家人,十六歲之後卻很少回姚家了,就是為了避嫌。
煙哪裡聽不明白他的意思呢,一邊贊許他的分寸感,一邊又為他的身世感到寒心。
外祖一家待他尚且視如己出,如珠如玉地捧在手心,與他血緣關系深厚的邢家卻一心想着殺他,多麼諷刺的事情!
但煙也就想想,她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說出來壞人心情。
一行人高高興興地到了姚家,才一下車,便能預見到姚家的顯赫。
厚重的朱紅色大門大開,兩排家丁迎在大門口,門口莊嚴巍峨的大石獅子上居然還挂着大紅花,不知道的還以為姚家的壽宴就辦在今天。
随邢宇從大門進去,更見古樸莊嚴。仆從們立在兩側,臉上是發自内心的喜悅,煙光看着,就覺得心情良好。
走過中堂,姚志忠并着另兩位舅舅就不送了,對邢宇道:“後院裡都是些宅家婦人,我們去了也不自在,你知道路的,就先自個兒進去吧,也算是給你祖母一個驚喜。”
邢宇了然,面上帶了笑,朝姚志忠一行拱手道:“謝過三位舅舅。”
說完,就帶着煙往裡頭走去。
煙一邊悄悄打量四周,一邊暗自咋舌。乖乖,她就是做夢,也夢不到這麼氣派的大宅院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賈府?
還不不待靠近院子,便聞一陣人聲傳來,伴随着細微的安撫聲。忽然,也不知是哪個丫頭眼尖,見邢宇一行從外頭進來了,連忙歡喜的道:“來了來了,人來了。”
人聲如莺啼,很是好聽。
這一嗓子可不得了,坐在主位上的白發老人扶着拐杖就要站起,邢宇見狀,忙快步走了進去。
“孫兒拜見祖母。”竟是跪下,行了個大禮。
見狀,煙也跟着跪下,還叩了個頭。
“快起來快起來,哎喲我的乖孫喲。”姚老夫人躬身扶他,眼裡含了淚,“我的宇兒都長這麼大了,也沒人看顧着,可憐見的。”
邢宇擡起頭,眼眶也有些濕潤,一旁的丫鬟幫忙将兩人扶起,并搬來椅子讓邢宇坐下。
此時場面熱鬧,無人注意到她,煙便悄悄地起身,站在了角落。
“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好,幾位表嫂好,嫣兒、雪兒表妹好。”邢宇坐在椅子上,還不忘喚人,一一喚過,就朝站在一旁的三位年紀稍大的婦人擡手道,“未來得及一一見禮,還請見諒。”
姚家人哪容得他這麼客氣,大舅母蔣氏也拿帕子拭了拭淚,朝他笑道:“這麼多年沒見,宇哥兒你竟也記得全,連嫣兒雪兒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