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劃痕?
她細細查看那劃痕的形态,才發現那是一道規整的直線痕迹,似乎是被一條絲線來回劃拉造成的割痕。
不僅此案中有這樣的劃痕,魏知縣書房中也有。
那劉振、吳斤和劉韬的屋子窗框上,是不是也有?
柳鳳請陳主簿派人去一一查驗。
正巧,有人進來在陳興耳邊耳語。
陳興面色鐵青,“把人帶進來。”
柳鳳一驚,“誰?”
陳興回答:“米府一個下人。我們的人了解到,今日天還沒亮透,米府便傳出尖叫聲和雜亂的腳步聲。沒多久,便有個下人出門往縣衙的反方向去了。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回來,又過了沒多久,才有人出府報官。”
也就是說從米府發現屍體到報官,中間足足耽擱了半個多時辰?
他們在隐瞞什麼?
那個先出府的下人被押了進來。
柳鳳見他雙股戰戰,問道:“今日發現米先理屍體後,你都幹了什麼?”
“什……什麼也沒幹啊,就呆在府上等官府的人來。”
“那你說說,是今晨幾時發現的屍體?”
“我……”那下人并未注意到回府的時間,一下子說不出口。
“我們已經查明,發現米先理屍體後,你在報官前出了一趟米府。去幹什麼?你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通風報信去了?!”
下人噗通跪下,“冤枉啊!我對老爺忠心耿耿,哪裡會知道老爺是誰殺的啊?”
“那你去幹什麼了?”
正說着,吳氏聽到聲響進屋,“你們好大的官威,不去查殺死老爺的兇手,在這兒逼問什麼?難不成想讓他頂罪嗎?”
那下人跪着攀爬到吳氏腿邊,抱着她哭道:“吳娘子救我!我真不知道兇手是誰,方才也不是去通風報信,你知道的。幫我和官爺們說說情吧!”
吳氏有些煩躁地踢了踢腿,把下人甩開,“離我遠點,别弄髒我的衣服。我怎麼知道你去幹什麼了?”
下人顫抖着嘴唇呆滞地趴跪在地面。
柳鳳雙臂抱在胸前,看了一出戲,緩緩說道:“你一個下人,我們也不為難你。隻要你說出是誰指使你出府,又去幹了什麼,我們便放了你。”
那下人想了想,抹幹眼淚,說道:“我說。是吳娘子指使我,去的千金閣。”
“你!”吳氏想打爛他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她被人帶了出去。
柳鳳讓人搬了條椅子給下人坐下,又給他端了杯熱茶,“慢慢說,不急。”
“今早卯正時分,吳娘子在老爺屋外敲門,但遲遲沒有回應。幾個下人慌了,便破門而入,卻發現老爺已經死了。我本想立馬報官,吳娘子卻拉住我,讓我先往城東方向的千金閣去一趟。”
“千金閣?”
陳興想了想,對柳鳳解釋道:“是華岩縣有名的妓館,專服務有錢人,很是隐秘。官府幾次想查辦,最終都不了了之。”
那下人繼續道:“吳娘子讓我到千金閣找老鸨,問一問昨晚可有小娘子到米府。”
“我去問了,老鸨說昨夜本有個小娘子要到府上來服侍老爺,可忽然染了風寒,這才作罷。”
“我問完便匆忙回府回禀吳娘子。她這才安排人報了官,并告誡我切莫将此事說出去。”
“你家老爺平日裡就經常帶妓館小娘子回府嗎?”
下人搖搖頭,“從未聽說。若不是今日吳娘子吩咐我,我都不知曉有此事。”
所以,吳氏知道昨夜米先理并非是有什麼要事處理,而是要私會妓館小娘子?
她為何要撒謊?
柳鳳命人将吳氏帶了進來。
“你家下人已經把知道的都如實告知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吳氏自知隐瞞也無濟于事,官府到千金閣稍微一查證便知。
她承認道:“沒錯,是我吩咐他去的千金閣。”
“你家老爺昨夜本欲私會小娘子,你可知曉。”
吳氏撇開臉,羞憤地點點頭,“知曉。”
“方才為何要撒謊。”
“家醜不可外揚,我不想成為府上下人的笑柄。”
“老爺生性風流,平日裡最喜尋歡作樂,他在外頭如何我管不了,可将小賤人帶至家中,我……”吳氏抹了抹眼淚。
“可我又有什麼資格說他?”說罷,吳氏撫了撫自己的小腹,柳鳳這才發覺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你懷孕了?”柳鳳問道。
吳氏點點頭,“此事除了老爺和我貼身的丫鬟,别人尚不知曉。我害怕府上有夫人的人,會對我的孩子下手。”
“可即使從身形上無法看出我有孕,總是不行房,也容易惹人懷疑,況且老爺有他的需求。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了。”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幾次?”
吳氏雙目空洞,看着前方,“有五六次了吧,我也數不清了。”
“那些小娘子你可都見過?”
吳氏搖搖頭,“未曾見過。我對老爺隻有一個要求,别讓府上下人知曉。因為要瞞着下人,甚至連我都不知道她們是如何進的府。也許裝扮成下人,也許偷偷溜進來。”
“但我能聽到,每次的淫靡之聲。可笑的是,下人們以為是我,與老爺夜夜笙歌。卻不知每一次,我獨自一人黑燈瞎火在房中枯坐到天明。”
“隻要孩子生下來,能穩固住我的位置,我如今受到的委屈便值得了。”
柳鳳聽罷啧啧搖頭,“愚昧。”
“發現屍體到報官這段時間,有人動過現場嗎?”
吳氏搖搖頭,“沒有。我們還指望着官府查清殺害老爺的兇手,怎可能亂動?”
該說的都說了,吳氏被人帶回房中休息。
陳興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柳鳳想了想,“陳主簿,方才我說的窗框劃痕的事情,還要勞煩你跟一跟。我和薛譽,現在去一趟千金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