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
“什麼時候的事兒?”
“大概半個時辰前。”
半個時辰前雨已經下了,天黑路滑本就危險,還帶上女眷,怎麼想都覺得蹊跷。
柳鳳想了想,對那下人說道:“你們老爺很可能有生命危險。最近令人聞風喪膽的嗜血小鬼你知道嗎?我們在兇手的家中發現了你家老爺的畫像。我們要救他,你若是再不說實話,就來不及了!”
下人一聽,吓得臉色發白,“這這這……我……我說,老爺帶着李娘子逃命去了。”
“逃命?”
“對。今日,老爺聽聞米府老爺死了,忽然變得很緊張。他吩咐我們收拾了些東西,趁着天黑,帶着李娘子悄悄走了。說是這幾日,讓我們莫要對外聲張,别讓人知曉他不在華岩。”
馬騰飛逃跑與米先理的死有關?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你知道他具體去什麼地方了嗎?”
“說是去邵州。”
“留兩個人守着馬騰飛府上,其餘人等,備上馬匹,帶上家夥,和我走!”魏天大手一揮,吩咐道。
柳鳳快步跟上,卻被魏天攔了下來,“你和薛譽便留在華岩等我的消息吧。此行危險,你二人也沒有什麼防身的功夫在,就别去了。”
“可您的身子……”
“放心吧,我感覺好多了,況且有這麼多人。”
柳鳳看着魏天帶着四名衙役遠去的身影,心中有些不甘。
她朝身旁站着的薛譽說道:“你先回魏府,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薛譽卻攔着她,“你是不是要跟去?”
柳鳳“啧”了一聲,這人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嗎?是吧?
“這種時候你就不能假裝猜不到嗎?”
“不能。所以你真的想跟去?”
“我幾乎全程參與了這幾個案子,最後的關鍵時刻,你讓我留在魏府,我怎麼甘心?”
“你别攔着我了,我告訴你薛……”
柳鳳還沒說完,薛譽輕聲說道:“我和你去。”
“啊?”
我沒聽錯吧,薛譽他居然沒攔着我,還說要陪我去??!!
“我會保護你的。”薛譽說道。
柳鳳“噗”一下就笑了出來,“你?保護我?”
從來都是自己保護别人,忽然有一個人說要保護自己,柳鳳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心裡頭暖暖的。
薛譽見柳鳳取笑自己,有些着急,“我說的是真的。我雖沒有功夫在身,但總比你一介女子要好些。倘若真的有危險,你放心,我便是舍了這條命,也會盡力護你。”
反正,自己這條命,早該在十七年前,随爹娘兄長和嫡姐一塊去的。
苟活到如今,若能以一命換柳鳳一命,倒也值了。
柳鳳笑靥如花,冰冷的雨夜也似乎沒那麼寒冷了。
“好!那就先謝謝你啦!”
柳鳳和薛譽備了一匹馬,即行啟程。
他們穿着蓑衣,任憑雨點子打在臉上。
“上馬!”薛譽翻身上馬,朝柳鳳伸出手。
雖然這是柳鳳第一次騎馬,可她沒有一絲猶豫,将手掌放在薛譽手心,稍稍用勁,蹬上了馬背。
馬兒跑得很快,黑夜裡看不太清兩旁的景緻,加上柳鳳有些緊張,便隻能聽見雨點砸下的聲音,耳邊呼嘯的風聲,和自己的心跳聲。
這些聲音讓她想起了那個夢。
空無一人的崖頂,空曠又詭谲。
身後的薛譽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本刻意遠離的雙臂,稍稍靠近。
“别怕,我在。”
柳鳳隻覺得周身被溫暖包裹,心裡的懼意還未完全升騰,便被壓了下去。
她埋着頭,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說道:“謝謝你。”
馬匹不遠不近跟着前方魏天的星火,雨也漸漸小了下來。
狹窄的鄉間小道忽然一拐,進入了一片竹林。
那竹子長得又密又高,将天空中的黯淡月色都遮擋了個幹淨。
魏天在前頭放慢了腳步,大概是覺得竹林中隐藏着什麼未知的危險。
柳鳳微微側身,對後頭的薛譽說道:“這條路好奇怪,魏知縣确定沒有走錯嗎?”
“嗯,不會錯。從華岩到邵州就隻有這條路。過了這片竹林便好了。”
柳鳳點點頭,在心裡祈禱,千萬要早些找到馬騰飛,切莫讓林翔再犯下錯誤了。
就在這一瞬間,前面魏天的隊伍忽然發出馬匹的嘶鳴聲。
“這是怎麼了?”柳鳳一驚。
“走,去看看。”
馬匹又快步跑了起來。
等柳鳳和薛譽靠近魏天時,這才看到,魏天馬匹的馬蹄下,有兩具屍體,一具沒了頭顱,一具胸口有一處刀傷。
而屍體的不遠處,一輛馬車翻倒在地,落了一地的絲綢衣裙和金銀珠寶。
魏天看到他二人,已經沒心情去管他們為什麼還是跟了上來。
“這是……馬騰飛和李氏?”柳鳳問道。
應當是了,她回憶着方才見過的那幅畫像,和孤零零躺在一旁的頭顱長得很像。
魏天沮喪地下了馬,“我們,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