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鳳和薛譽兵分兩路,分别去問詢餘晶晶和餘瑩瑩。
餘瑩瑩此人牙尖嘴利不好對付,薛譽本想攔着柳鳳,卻被拒絕了。
“還是我去吧,她對我本就有偏見,在氣頭上的時候,說的話容易出漏洞。餘晶晶性子溫和些,好對付。你先去問問她的貼身丫鬟和爹娘,再問問她自己,以防說謊。”
薛譽隻好點點頭,囑咐道:“那你自己小心些。”
“放心吧。”
柳鳳回到甯府,餘瑩瑩還在陪着妹妹,未歸家。
她徑直走到甯祿和的院子裡,喊了聲,“甯公子。”
甯祿和一貫遊手好閑,家中少了人與他争吵,他巴不得,圖了個清淨。
此刻正半倚在榻上,任由下人伺候着他。
又是搖扇又是捶腿揉肩,又是端茶又是遞上當季水果。
身旁的下人出去看了一眼,回來低垂着眉眼說:“是柳風柳推司。”
昨日甯祿和在柳鳳那吃了個閉門羹,又因為這事兒和娘子大吵一架,本就心情不佳,聽到柳風的名字,氣不打一出來。
他跳了起來,“今兒誰也别攔我!”
“好你個柳風,還敢來找我。要不是因為你,我能和我娘子吵成那樣?”
柳鳳冷笑一聲,“自己來招惹我還将髒水往我身上潑?你和你娘子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
“私人恩怨先放一邊,這次來,我是為了公事來的。”
說到公事,不是案子還能是什麼?
甯祿和收斂了點。
“公事?筱美墓穴被盜的事情,還是河邊死人的事情,還是于之孝的事兒啊?”
“都不是。”
“都不是?就說方才提起的那三件事兒,我都沒什麼好說的。你還說都不是,那我更是無話可說了。”
“不,問的就是你。農曆五月二十八日醜時三刻,你在哪兒?”
甯祿和一愣,片刻後回過神來。
“這不是……走水那日嗎?你他娘的懷疑是我縱的火?”
“也不是沒有可能。我看你将那日記得倒是挺清楚。”柳鳳冷冷回應。
“我呸!因為前一日農曆五月二十七是瑩瑩的生日,我當然記得清。”
“哦?所以,過完生辰,當晚你與餘氏在一塊?”
甯祿和卻沒有回答,他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柳鳳見他這個樣子,大概也猜了個八九分,那晚他定是不在府上。
“我勸你說實話,若沒人給你作證,季筱美的案子你便有嫌疑。”
甯祿和一甩衣袖,“哎呀!我說還不行嗎?那晚我在怡紅館,寅時大約還差兩刻回到的府上。”
“時間确定?”
“确定确定,回府沒多久就打了五更的更鼓。”
“餘氏知曉你去了哪兒嗎?”
“那自然是不知曉的,否則剛給她過完生辰,便去怡紅館,她不得鬧翻了天?”
“那你一整晚不歸家,她也不管不問?”
甯祿和湊近低聲說道:“我哄着她說去别院看看季氏。”
“你去了嗎?”
“沒去啊,我不都說了,去的怡紅館。不信你去問怡紅館的小翠,她一整晚都在。”
“寅時還差兩刻回到府上,她們都睡着?你是幾時知曉别院着火的?”
甯祿和“嘶”了一聲,“你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想起來了。那晚我到府上,卻見屋裡亮着微弱的燭光。我以為是瑩瑩發現我還未回府,生氣起了身,卻發現瑩瑩還躺在床上,婷兒醒着。”
“婷兒?”柳鳳想起來了,就是站在餘瑩瑩身旁頤指氣使那位。
“她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沒有吧?她平日裡見到我也是低眉順眼,那日倒是沒看出什麼來。我問她怎麼還沒睡,說是起夜後便睡不着了。”
“她伺候我洗漱一番,剛躺下沒多久,就有人來報,說别院走水了。”
說曹操曹操到,正說話間,婷兒走過。
她瞪了一眼柳鳳,可甯祿和在,又不敢大聲造次。
隻是說話有些咬牙切齒,“老爺,夫人馬上就要回來了,婷兒勸您還是離他遠點。”
甯祿和一聽不高興了,“怎麼?威脅我?”
“婷兒不敢。”
柳鳳朝甯祿和擺擺手,“我來問問她。”
說罷,靠近婷兒,将其攬過,“婷兒姑娘,我有些話想要問你。”
“你幹什麼??!!動手動腳,你……你……你再這樣,我告訴夫人!”
婷兒一幅受辱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柳鳳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無奈苦笑。
差點忘了自己男子的裝束,這下好了,還被人家小姑娘當成了流氓。
“誤會誤會,官府辦案,例行公事。我隻是想問問你,農曆五月二十八日醜時三刻,你在哪裡在幹什麼?”
“柳推司可是想問别院走水時,我在哪兒?醜時三刻自然是在睡着。”婷兒收起方才不悅的表情,冷靜答道。
“隻你一人?”
“與夫人在一處,夫人也睡着。”
“你們老爺那晚呢?”柳鳳努了努嘴,朝甯祿和院子的方向看了看。
“老爺不在府上,後來才回來的。回來時,正巧見到我起身起夜。”
柳鳳見問不出什麼,餘瑩瑩又大約沒那麼快回府,便先回屋。
可左等右等,愣是沒等到薛譽。
過了大約有兩個時辰,柳鳳都快要坐不住了,終于,薛譽回來了。
但回來的,不僅薛譽一人,還有餘瑩瑩。
大老遠的,柳鳳就聽見了她的聲音。
“沒一個好東西,讓你們住府上,那是給你們面子!”
“賤人死了就死了,你們倒還懷疑到我和我妹妹頭上了。那就是場意外,閻王要她五更死,豈是我等的錯?”
柳鳳急急忙忙跑出去,見餘瑩瑩氣勢洶洶,雙臂的袖子撸到了胳膊上。
而薛譽的發髻有些散亂,衣裳淩亂,臉上似乎還被人劃破了一道口子。
她又好笑又心疼,“怎麼弄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