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那些人?”柳鳳一愣。
“不錯。我想看看他們的屍骨,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柳鳳“啧”了一聲,“不早說,吓死我了。”
“……你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嗎?”
正說着,柳鳳抓起薛譽的手小跑至黃尋江身邊,“黃提刑,他有個想法。”
黃尋江看向他倆的眼神耐人尋味,他點點頭,“說說看。”
“我想看看當年死者的屍體。”
“重新驗屍?你可是覺得當年這些人的死因有蹊跷?”
薛譽搖搖頭,“我不知,隻是既然線索斷了,總要找到個突破口。活人的嘴會撒謊,但死人不會。”
“可以是可以,隻是……”黃尋江犯了難。
“當年王縣令的屍骨,和那些小吏的屍骨自然是被他們家人帶走了的。如今你隻是想找個突破口,死馬當活馬醫,這算不上重新驗屍的緣由,若想開棺,怕是難。”
“薛得信和那些薛家軍,當年算是先帝下旨捉拿的要犯,他們的屍骨由縣衙草草下葬。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怕是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不知道能驗出些什麼。”
楊克禮也在一旁聽着,他點點頭,“當年我親眼看見他們沉入湖底死的,薛得信也是我親手殺的,應當沒有什麼蹊跷。”
“況且,十幾年過去了,能驗出什麼?我倒覺得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當年的驗屍記錄應當還在,我找人翻出來給你,你先看看有何蹊跷之處。”
薛譽點點頭,“好。那就有勞楊縣令了。”
屍檢記錄得很詳盡。
薛得信死于心口一處刀傷,應當就是楊克禮最後給的那一劍。身上其餘地方,劍傷大大小小,新的舊的。
另外三名薛家軍的人,一名死于劍傷,刀口在脖頸上,另兩名,死于溺水。
看不出什麼蹊跷之處。
“楊縣令,薛得信等人的屍骨,您知道埋在哪兒嗎?”
薛譽有些不甘心。
“這……太久了,我真的不記得了。況且當年我也受了重傷,并未參與埋屍。好像……好像是當年的仵作帶了幾人埋的。”
“這些人呢?”
“年紀大了,陸陸續續都死了。”
這下可好,線索又斷了。
黃尋江見幾人眉頭緊鎖,倒是不急。
他寬了寬大家的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今日也不早了,各位都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想。”
“破案嘛,就是這樣,不能一蹴而就。有時候這線索啊,就是靈光一閃的事情。”
柳鳳回到家中,癱在床上,覺得有些累。
今日的案子,信息量太大,這小小的腦袋,都快裝不下了。
一個溫甯之死,牽扯出十九年前失蹤案,失蹤案又牽連到鄱陽湖一系列劫持案,而劫持案的根源,卻與燕州戰敗和術士欺君有關。
紛繁複雜的關系網中,難道就找不到一條可以深挖的線索嗎?
柳鳳愁得連連歎氣。
怎麼剛到提刑司上任,還是皇上欽點的,就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
若是這案子破不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别歎氣了,先起來吃點東西吧。”
薛譽推門進來。
柳鳳瞥了他一眼,心想,這人倒是精神好,還有精力做飯。
又一想,不對啊,人家可是薛将軍後人,怎麼能讓他幹這些粗活呢?
柳鳳“蹭”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
“罪過罪過。”
她将薛譽拉至榻上坐下,又是揉肩又是捶背,“薛公子辛苦了。”
薛譽雖然很受用,“薛公子?多叫幾句聽聽。”
但還是覺得不明所以,“你這是怎麼了?”
“貴為薛将軍的後人,以後做飯這種活兒,讓楊縣令給咱們找個下人來做就好了,何必您親自下廚?”
薛譽愣了愣,肩上的手被他捏住。
他沒有說話,微微轉臉,示意柳鳳停下。
“坐。”
柳鳳在身側坐下,“薛公子請吩咐。”
薛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的手從柳鳳腰肢處摟過,“為你做什麼我都願意。”
“不管我是什麼身份,是普通人家,還是薛龐的後人,我就是我,是薛譽,是喜歡柳鳳的薛譽,一輩子都不會變。”
柳鳳靠在薛譽肩頭,垂下眼睫笑笑,“一輩子太長,以後的事,誰又說得好呢?隻要你如今全心對我,就夠了。”
“怎麼會長?若是與你一起,一輩子太短,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也要一起可好?”
柳鳳直起身,捶打了一下薛譽的胸口,“越說越離譜,這輩子的事兒都說不準,還下輩子、下下輩子。”
“行了,不與你貧了。今晚吃什麼?”柳鳳眨了眨眼睛,一臉的期待。
“随我來。”
當柳鳳看到廚房裡的菜色時,肚子适時地叫喚了兩聲,“這也太香了,不愧是薛将軍的兒子。”
薛譽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差不多行了,這和我爹有什麼關系,他又不會做飯。”
“你們都是會發光發熱、能揮灑汗水和熱血的人啊。隻是你爹在戰場,你在後廚。”
“這叫什麼?如魚得水?”柳鳳指着一道小魚炖番茄興奮地問道。
“……”
“這個呢?鳥語花香?”柳鳳繼續指着另一道烤乳鴿問道。
“……”
“你怎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