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譽微微偏頭,睨了他一眼,“我與柳大人的私事,還是不勞文城兄費心了。”
柳鳳在一旁見二人耳鬓厮磨竊竊私語,“你倆說什麼呢?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文城笑了笑,直起身,“沒什麼。舉手之勞。”
?
“什麼舉手之勞?”柳鳳一臉好奇,追在後頭問。
文城将闆車裡的屍骨拿好,跨步進了門。
薛譽冷冷地看着文城遠去的背影,轉頭朝柳鳳一笑,“我讓他将屍骨呈給黃提刑。”
黃尋江見到屍骨後很是驚訝,“沒想到一天的時間,竟是被你找到了。”
“那便開始驗骨吧。”
柳鳳看了一眼薛譽,往前跨了一步,“黃提刑,事出突然,昨日又偏逢大雨,我讓薛譽先驗過了。”
“不,是我執意要先驗的。昨日柳風身體不适,我趁她睡着驗的。”
黃尋江擡眼,看看薛譽,又看看柳鳳,繼而哈哈大笑。
“你們緊張什麼?驗過便驗過了,無妨。倒是柳風,身子如何?不舒服就在家休養幾日,别累壞了。”
柳鳳松了口氣,“不礙事。就是昨兒淋了雨,已經好多了。”
黃尋江點點頭,看向薛譽,“結果如何?可是薛家軍?有查出什麼蹊跷嗎?”
薛譽将昨夜驗屍記錄遞給黃尋江,“沒查出什麼來。”
“應當就是薛家軍,但還需畫師還原生前面容。”
“好。文城,去将管畫師請來。”
提刑司卧虎藏龍,管青之擅長以骨畫皮。
很快,便将四個頭骨的容貌複原了。
薛譽盯着這四個陌生的面容發怔。
是他們嗎?當年追随着父親上陣殺敵護衛百姓。
可為何,要與溫甯沆瀣一氣呢?
為何要殺害無辜商人呢?
難道,是因為父親的死?
讓他們看到了這國度的腐朽不堪。
既然無可救藥,不如一同腐爛。
柳鳳拉了拉薛譽的衣袖,這才将他拉回現實。
幸好并未有人察覺出異樣,黃尋江吩咐道:“文城,将這四幅畫分發下去,讓他們親人來認領吧。”
*
是夜,湖水在冰冷月光下泛着漣漪。
在一漆黑的屋内,沙啞的聲音在低語,“不錯。是我幹的。”
“為何?”
“我樂意。有本事你報官啊。哦,我忘了,你就是官。”
“來啊,抓我啊。哈哈哈哈哈!不敢了?慫貨。”
“你們到底有何目的?”
“我們能有什麼目的啊?主子不過就是怕你忘了本,提醒提醒你。”
“殺了溫甯來提醒我?”
“怎麼?你不是最想要他死嗎?他死了你還不高興?多新鮮。”
“如今你們打算如何收場?”
“這不是有你嗎?主子說了,你會給我們收場的。”
“我什麼都不會做的。等着吧,提刑司的總有一天要查到你頭上。”
“你不說,我差點給忘了。提刑司應當會先查到你頭上吧?特别是聖上欽點那二人,太礙事了。不如這樣,反正你殺的人也不少,不差這一兩個,幹脆殺了吧。”
“于你于我,都好。”
“哼!我從不濫殺無辜。”
“那我來殺?”
“自便。”
說罷,腳步聲漸遠。
一道黑影從陰暗中走出,站在窗邊。
微弱的月色透過窗戶紙照在地上,映出一具高大的身形,是個彪形大漢。
那彪形大漢松了口氣,喃喃道:“看來不是他。”
*
四人的畫像各州縣分發下去,陸續有人前來認領。
其中有三人,确實是薛家軍。
他們有的是自己看到了布告趕了幾日的夜路來的,有的,是被告知的。
但蹊跷的是,骨齡最大的那具屍首被人領走了,不是薛得信。
剩下這最後一具,遲遲無人認領。
排除之後,此人按理說應當是薛得信。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
十九年前,薛得信少說也三十好幾了,可這具屍骨,骨齡要年輕許多。
且身上劍傷極少。
當年薛得信明明帶領着三名薛家軍,這多出來的一位,究竟是誰?
薛得信自己的屍首呢?
柳鳳越想越不對勁。
“快!去追上方才那個婦人。她不是說,消息是有人通知她的嗎?問問通知她的人是誰,有可能以前是薛家軍的,尋來提刑司問話!”
柳鳳推着文城出去,“快呀!”
人找到了,隻是離鄱陽縣有些距離,等了兩日,才将人盼來。